对我无害之人 崔恩荣 著 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编辑推荐

  ◆我们都是无害之人,我们都曾伤害他人。

  ◆BLACKPINK金智秀诚挚推荐!

  ◆50位知名韩国作家票选2016、2018年度最佳小说!感动35万韩国读者!

  ◆你是那个自以为善良无害, 实际上却冷漠残忍的人吗?

  ◆八个故事,个人的记忆交织着历史的记忆,从洁白的少年到斑驳的老年,就让我们刻进彼此的生命里,直到永不分离。

  ◆崔恩荣获奖处女作首度引进!作为韩国备受瞩目的80后天才女作家,她出道后接连斩获七项重量级文学大奖,被韩国网络书店YES24的23万读者票选为“引领韩国文学未来的年轻作家”,被《东亚日报》评选为“备受瞩目的新一代作家”,并担任2023年“首尔国际书展”大使。

  ◆《朝鲜日报》《东亚日报》《韩民族日报》等多家韩国权威媒体,以及企鹅出版、华盛顿独立书评、英国观察家报、纽约时报书评等国际知名出版方及媒体,一致盛赞!

  ◆作家坚定地站在那些被蔑视、被嫌恶之人身边,用力发掘着这个时代已经逐渐被遗忘的情感,将普通人轻微震动的内心纹理仔细地描绘出来,充满善意和理解。她的文字清透简单,却有着巨大的情感深度,如同细微却极富穿透力的光芒,深深射入日常生活的肌理。

  ◆我们也永远不可能完全理解彼此。有的人表面看来毫无缺憾,内心深处却满是伤痛;有的人比谁都自信满满,却也有悄悄落泪的时候。每个人都因为固有的经验和创伤形成自己的纹理,他们的内心就是人类尊严的证据。——崔恩荣

  ◆有些消失的人看似不留痕迹,却在时间的催化下变作某种幽灵般的瘙痒或阵痛。直到我们悬在某种将行未行、将退未退的状态,才猛然发作。你的生命是否也有这样无比重要却已然消失不见的人呢?

  内容简介

  《对我无害之人》收录了崔恩荣创作的八篇小说。在作者的文字中,那些在呜咽中无声无息结束的关系,那些不以为意、后知后觉的辜负,那些冷漠决绝的转身和无视,一同构建起了比故事情节更为复杂的情感网络。

  遭遇不公不义的犯人妻子,被家暴的学生,逃往非洲苦修的教徒,沉船遇难者家属,战争隔绝的异国知己……故事中的人们游离在俗世边缘,大多弱小而安静,无害却屡受伤害,难以逃脱忧郁和痛苦。他们的内心以固有的创伤形成自己的独特纹理,无法抹去亦无法修补。而加害者,往往是与他们一样的无害之人。

  世人渴望的安逸和幸福,总是在将他人的孤独和痛苦屏蔽后才得以实现。崔恩荣用温柔的笔调记录下这些残忍的故事,它们在和煦阳光下散发冰冷,在亲密中涌出巨大的失落。当回忆响起无声的破裂音,故事中的人们一半义无反顾地向前,另一半则永远留在了原地,只有寂寞在回响。

  作者简介

  [韩]崔恩荣,1984年出生于韩国京畿道光明市,毕业于高丽大学国语国文系。2013年获“作家世界”新人奖, 由此正式踏入文坛。著有小说集《祥子的微笑》《对我无害之人》,长篇小说《明亮的夜晚》。曾获文学村年轻作家奖、许筠文学作家奖、金埈成文学奖、李海朝小说文学奖、 具常文学奖年轻作家奖、《韩国日报》文学奖、大山文学奖等韩国重要文学奖项。担任2023年“首尔国际书展”大使;韩国网络书店YES24 23万读者票选“引领韩国文学未来的年轻作家”;被《东亚日报》评选为“备受瞩目的新一代作家”。

  目录

  致中国读者

  祥子的微笑

  你好,再见

  姐姐,我那小小的顺爱姐姐

  韩志与英珠

  米迦勒

  601,602

  援手

  筑沙为家

  作家的话Ⅰ

  作家的话Ⅱ

  精彩书摘

  祥子曾说过,站在海边感觉就像站在世界的边缘,感觉就像被挤出中心,被挤出人群,遇到同样被挤出大洋的海之边缘。两个孤立者相遇,弄湿了脚趾,这种心情并不是很好。

  “总有一天我要离开大海,去四面八方环绕着高楼大厦的城市生活。”

  祥子爱说“总有一天”,十七岁时这样说,二十三岁时依然这样说。

  总有一天她要去城市,总有一天要在韩国旅行一周,总有一天要找个男人过日子,总有一天要离开医院,总有一天要养猫。她跟我说什么都想尝试。

  祥子的英语很容易听懂。谁都能听出日本人的口音,然而她的发音非常正确,连音也很利落。韩国学生和日本学生聚在藤树下的时候,祥子用流利的英语说:

  “总有一天我会在乳头周围文上毛毛虫的图案。”

  女孩子们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只有我一个人笑了。祥子和三名女生来我们学校参观。活动主题是“韩日学生文化交流”。那年,日本文化迅速向韩国开放。祥子就读于日本 A市某小规模女子学校,跟我们高中是姊妹学校。祥子作为全校英语说得最好的四名一年级学生之一,来我们学校访问。

  校长对这个小活动兴奋不已,带领四名学生参观了整个校园,从一年级到三年级看了个遍。她们好像都不累,来到最后的目的地 —我们班的教室时,依然充满活力地打了招呼。祥子似乎有点儿害羞。其实她不是真的害羞,只是习惯害羞似的说话。

  祥子来韩国之前,妈妈、我和外公一有空就打扫房间。祥子和我同级,我是一年级中为数不多会说英语的学生,尽管说得结结巴巴。班主任以此为由,拜托妈妈同意祥子在韩国停留的一周住在我家。我俩隔着一拃的距离,尴尬地一起走回家。

  直到现在,我的眼前还会浮现出家门大开,妈妈和外公看见我们时露出的笑脸。尽管不知道祥子是谁,仅仅因为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就笑脸相迎。我们家人不擅长表达爱意,相视一笑都会觉得别扭。妈妈和外公对祥子的热情显得陌生而滑稽。

  “你是祥子吗?很高兴见到你。家里很小,不知道你会不会感觉不舒服。”

  妈妈用韩语说个不停,就好像祥子能听懂似的。外公则把她的话翻译成日语,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我以为外公只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会命令我拿烟灰缸、舀水、帮他倒洗脚水。我从学校回来,他总是坐在那里瞟我一眼,然后继续看电视。而今天,外公关了电视,正在问祥子各种问题。外公说日语的声音里洋溢着自信 —虽然这是从孤僻的日本老师那里学来的语言,但毕竟是外公唯一会说的外语。

  我们家在吃饭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只是打开电视,一边看新闻或电视剧,一边快速吃饭。祥子来了,外公就用日语说个不停,还不时地哈哈大笑,我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外公笑着说那么多话。

  祥子跪坐在地,乖巧地听外公说话,面带微笑。正如第一次在教室里看到祥子腼腆的样子,我从祥子的笑容里感到了莫名的异质感。祥子不是因为真的好笑而笑,也不是因为共鸣而点头,只是为了让对方感到舒服才摆出那样的姿态。

  有时候,外公在祥子面前指着我笑。如果我问祥子爷爷在说什么,祥子就说外公正在聊我的趣事。比如,我忘带书包去上学又跑回家的事,又如我听鬼故事吓得尿裤子的事,总之都是很傻的事。每次我犯了那样的错误,外公总是大发雷霆,所以我不理解外公为什么会把那些事当成有趣的回忆来讲。

  和我相比,祥子和外公似乎更聊得来。跟我说话要用英语,很多地方说不清楚,而和外公可以说日语,什么话都能说通。外公让祥子称呼自己“金先生”,还说想和祥子成为朋友,不想成为老校长那样的人。

  那是暑假之前,七月的一个夜晚。

  祥子和我沿着小区附近的溪水边走边聊。她说我们家人都很亲切,很有趣。我没有回答。可以用英语表达的话语很少,我想表达对祥子的好感,于是挽起她的胳膊。

  祥子停下脚步,板着脸看了看我,用生硬的英语说道:

  “我是异性恋,对你没有性方面的兴趣。我对其他同性也一样。我喜欢男人。”

  我有点儿惊讶,说我对你没有性方面的兴趣,挽着胳膊是朋友之间的亲密接触,让她不要误会。祥子不太相信。第二天在学校看到许多挽着胳膊的女孩后,她总算理解了我的话。

  祥子说她和姑姑、爷爷一起生活。来我家的时候不仅没有陌生感,反而感觉很舒服。祥子的姑姑是实际上的家长,但是经常在外过夜,很多时候都不在家。爷爷待她如公主,坚信她是世界上最漂亮、最聪明的女孩。

  “对爷爷来说,我是宗教,是独一无二的世界。每当想到这些,我就想死。”

  祥子说,下雨的日子,为了不碰上拿着伞接自己的爷爷,她会翻墙回家。爷爷攒下本来就不多的钱给她买衣服,她却连包装袋一起扔进垃圾桶。祥子说爷爷对她的爱过重,这让她毛骨悚然。她说等高中毕业就去东京,再也不回家乡。

  “那我把外公送给你吧。我外公觉得我是世界上最笨的孩子,每次见到我就催我减肥。别说衣服了,连口香糖都没给我买过。”

  祥子看着我,静静地笑了。她的微笑很亲切,也很冷淡。那笑容就像成熟的大人对待幼稚的孩子。

  祥子住在我家的那一周,家里流动着怪异的活力。外公去超市买祥子喜欢的西瓜,妈妈制定目标学习日语和英语。我们享用着祥子做的饭团,说着三个国家的语言。

  “我来拍照。”

  祥子在宾得相机里装上胶卷,拍下我们三个人吃西瓜的样子。不仅如此,她还像狗仔队似的抓拍准备晚饭的妈妈、打扫客厅的外公。妈妈和外公有点儿不知所措,不过似乎并不讨厌这样的关心,一笑而过。

  眨眼微笑的妈妈和话多的外公,在我看来像是陌生人。如果在外面遇到这样的人,也许我会毫不犹豫地说他们是很好的长辈。妈妈和外公常常无精打采,不善与人打交道。我觉得妈妈和外公就像多年不用积满灰尘的褪色挂钟,没有改变的意愿,也没有目标,只是停在原地。

  家人总是像最陌生的人。也许祥子比我更了解外公。

  祥子和我常常在放学路上租录像带,然后回家。大都是禁止青少年观看的电影,但是只要和祥子一起去录像店,就可以不受任何怀疑地租到录像带。像伊桑·霍克扮演画家的《伟大的遗

  产》、有性感床戏的《莎翁情史》、日本恐怖电影《午夜凶铃》、朱莉娅·罗伯茨的《诺丁山》之类的。我们关上客厅的灯,喝着绿茶看电影。每当有性感镜头出现的时候,外公、我和祥子之间就会流过寂静。

  “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喜欢电影的孩子,说不定你会成为拍电影的人。”

  还录像带的时候,祥子这样对我说。

  “比如编剧或导演。”

  我笑着摇头。奇怪的是,祥子这句话在我心里留下了清晰的痕迹。祥子的话里有某种力量。

  祥子送给我一张折成方形的世界地图。她说:“世界很大,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她说不要只去离我们小镇很近的城市,既然要去,那就去首尔、去北京、去巴黎、去纽约。我觉得那句话很好笑,只是笑了笑。因为我们家没有人在首尔生活过,我觉得自己也只能这样在老家一直过下去了。

  我把祥子送的世界地图贴在我房间的墙上,在祥子生活的 A市和我们郡 1 画上了红点。两点很近,还不到一拃。我在祥子想去的世界城市上也画了点,北京、河内、西雅图、基督城、都柏林。想到那个小点上也有人生活,我就有种恍惚的感觉。

  祥子的第一封信在她离开一周后到达。她说不会忘记在韩国度过的时光。她说等她上了大学,总有一天还会再来韩国和我一起旅行。她抱怨说回去之后感觉日本太潮湿,到家的瞬间有种进入坟墓的感觉。她在信中写到,下次见面一定要手挽手。

  她不光给我写信,还用另一个信封装了用日语写的信,寄给了外公。外公和我并排坐在沙发上,分别读着祥子用日语和英语写的信。外公把信放在沙发扶手上,一天要读好几遍她写的竖排信。

  祥子的信总是很公平。同一天,我和外公收到同样分量的信。有时是我,有时是外公在信箱里发现她的信。我们争先恐后地打开信箱确认信件,并排坐在沙发上谈论祥子的日常生活。

  祥子给外公的信里似乎总是乐观向上的内容,比如赛跑得了第一名、跟姑姑去了美味的咖喱饭店、休息日和朋友去划船、去北海道旅行等。祥子给外公的信里,都是会写在明信片上的那种美好故事。

  相反,我收到的信里却只有暗淡的故事。

  偷了爷爷的钱,爷爷却装作不知道,最后她把钱扔进下水道;偶尔想在爷爷的食物里下毒;爸爸给的抚养费被姑姑花掉,她知道后把姑姑的内衣撕碎扔到街上;偶尔用消过毒的刀刺自己的骨盆附近。

  当时,祥子矛盾的话语让我感到混乱。我很难判断她跟外公说的是真话,还是跟我说的是真话。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猜测那两种信都是真的。不一定所有的细节都真实,不过应该都是真实的故事。不,即使所有的故事都是虚构的,我也依然觉得是真的。正如在外公的信里看到的那样,她想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喜爱。同时又像在给我的信里写的那样,她也想对包括自己在内的最亲近的人复仇。

  祥子大约每十天给我俩各写一封信。至于我们是否回信,她并不在意,就这样写到高中毕业。

  听说祥子没有亲近的朋友。也许有些看起来相处不错的朋友,但其实她是那种不懂怎么和别人建立亲密友情的人,于是以写信的方式把不能向身边人诉说的心事,告诉无须有身体接触、

  无须见面的外国人。如果我是日本人,如果我生活在祥子身边,她可能对我毫无兴趣。

  距离远了,心就远了;无论喜欢还是讨厌,总要经常接触才会动情。然而祥子的情况不一样。只有绝不会闯进自己生活的人,身处看不见也听不见的远方的人,祥子才会称其为“朋友”。

  前言/序言

  在访问中国之前,我结识了中国朋友。这位在法国相识的朋友竭尽全力帮助过当时陷入困境的我。我永远记得多亏了这位朋友,我才摆脱危机,继续平安地旅行。朋友大汗淋漓,竭力帮忙的样子深深地感动了我。写作中篇小说《祥子的微笑》的那个夏天,我也曾与中国朋友们共度时光。其中一位中国朋友,我们相处日久却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流,因为朋友不懂韩语,我也不懂中文。写作中篇小说《韩志与英珠》的时候,我写下了韩志和英珠往草丛里扔鼻涕虫的场面。那位中国朋友觉得路上的鼻涕虫很可怜,劝我扔进草丛,我记得自己在夜深人静的路上徘徊良久,也这样做了,后来就把这件事写进了小说。

  我有段时间还做过韩语老师。成为作家之后我也继续教韩语,当时遇到了很多中国学生。虽然韩语和中文很接近,不过因为语序不同,作为外语来学习也会遇到很多困难。我想起了那些明知困难仍然认真学习的学生。我算不上优秀的老师,可是那些中国学生对我总是很亲切,很热情。真希望那些朋友当中有人能读到这本书啊。

  我想,如果把彼此的存在单纯地看作国家对国家的话,那样会错过很多东西。当我们持着肤浅的方法,简单一般化或带有偏见的时候,事实上我们什么都不能理解。我想,当网络发达到即使遥远的世界也感觉触手可及的时候,我们可能会以错误的方式,误以为彼此“很了解”。其实,我们和生活在那个国家的人们并没有建立任何关系。当我们轻易相信彼此了解的时候,就陷入了容易受伤的境地。

  我们真的彼此了解吗?我们真的想要理解吗?通过写小说,每次我都能切身感受到人与人之间有多么遥远,我们也永远不可能完全理解彼此。有的人表面看来毫无缺憾,内心深处却满是伤痛;有的人比谁都自信满满,却也有悄悄落泪的时候。每个人都因为固有的经验和创伤形成自己的纹理,他们的内心就是人类尊严的证据。

  如果不加努力,我们很可能随随便便就将人的存在、某种集体轻易还原为一个对象。如果我们将人还原为一个肤浅的对象,那么对于无力的存在、沦为歧视对象的存在的暴力,也就获得了合理性。纵观人类历史,战争和暴力不断重复,而我们真的能够从中获得自由吗?我想,如果我们忘记他人具有与我们同等尊严的事实,如果我们忘记他人也是具有深刻内涵的存在,那么令人痛心的历史必将反复上演。我的小说反映了我的这种想法。

  我经常收到这样的问题:“您写的是什么小说?”起先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回答说:“我写的是普通人的故事。”我主要写作表面看来平平无奇、没有什么故事性的

  人们的故事。这些人物的心里渗透着我在生活中感受过的感情经历。在读者能从我的小说人物的心里体会到共鸣的瞬间,我们将在彼此看不见对方的地方相遇。

  初次见面很高兴。能与中国读者分享这意味深长的经验,我感到喜悦。感谢将我的作品翻译成中文的译者。希望我的书能够走进读者的内心深处。这就是我要说的“作家的话”。谢谢。

  崔恩荣

  2023 年 2 月于首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