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风 谷运龙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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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运龙是当代散文写作中很有风格的一位作家。他的语言轻盈不失华丽,真挚而不失灵动,他对生活有独到的观察,善于将自己的生命体验以非常有现场感的文字呈现出来,以浓烈的情感打动读者。作为少数民族作家,他的创作体现出对家乡、羌民族的深沉热爱。他以作家之笔守护羌族古老文化,以浓情留下一部行将消逝的风物志。

  内容简介

  这是羌族作家谷运龙的散文集,收录了他近些年创作的展示羌民族文化、风土人情,记述当下羌人生活的作品。以羌人的视角,呈现羌人的心魄,内容独特,文笔潇洒自然。他善于在风物志中写浓情文,读来不见浮夸矫饰、豪迈抒情,却句句触景生情。文中所录篇章,无不渗透着作者的人生经历和生活经验,充满真情实感和悲悯情怀,是一部不可多得的羌民族风物志。

  作者简介

  谷运龙,羌族。1980年毕业于阿坝州财贸学校。曾任阿坝州人大常委会主任。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散文集《谷运龙散文集》《平凡》《花开汶川》《我的岷江》《九寨天堂》,长篇小说《灿若桃花》《几世花红》等。先后获第二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民族文学》“山丹奖”、“四川文学奖”、四川省少数民族文学创作优秀作品奖等奖项。

  目录

  羊图腾

  羌寨火塘

  云中谁着彩衣来

  巴丹吉林沙漠的马帮汉

  松潘家书

  开启一扇幽闭的童窗

  枯荷的馨香

  绿水青山还复来

  从壤塘到上海的孩子们

  羌人的农具

  震不碎的九寨沟

  呵护仙境的九寨人

  地火掠过九寨天堂

  金庸题字天鹅湖

  亲爱的燕子

  女儿国的梨花

  所有的色彩都在朝拜花湖

  到牛棚子看雪山

  云朵上的人家

  灾难中的女人花

  泛黄的情书

  娃娃亲

  苹果缘

  放生

  根在三江

  我的舅舅是红军

  童年的家风

  闰娃

  逆流而上的父亲

  输给父亲

  一坛儿女

  一磨豆花

  一畦菜香

  一架月季

  一只花瓶

  岁月斑驳了双手

  黑桃5

  精彩书摘

  羊 图 腾

  2018年5月,二里寨正被青红翠绿素朴而洁丽的花海浸泡着,香芬漫卷。

  阿爸释比是羌人的文化旗帜和精神领袖,几千年来,始终高擎着他金刚杵一般的绿色意念,法杖上烙印的羊的悲切目光和羊的痛苦哀鸣是族人对自然尊崇和敬畏的神圣谕诫,与豹爪、虎牙、狮骨以及鹰嘴构成无恶不惧的神圣威仪。

  当太阳从将军山顶探出一抹水亮的红颜后,祭祀的人们便兴高采烈地沐在如水的香芬中了。他们都制作了纸旗,带上香蜡纸钱和猪膘,虔诚地向祭祀塔走去。

  羌人是羊的奴隶和仆人,一万年前或更早,我们驯化羊就是为了让羊成为我们的主人、我们的图腾、我们的神。在重大的祭祀中,我们又把它作为牺牲敬献给山神、水神、树神和天神。正像父母培养儿女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他们的儿女,正像父母养育儿女是为了把自己作为牺牲奉献给儿女。

  在羌人的历史中,乃至在中国的历史中,甚至在人类的历史中,羊都是一种极其重要的动物,它不仅孕育了古代文明,也催生了现代文明中十分了得的工业文明。

  姜戎在他的《狼图腾》中深情地赞美了这群具有母性温柔和随物赋形的如水动物,把它视为农业文明的原生父母。如果将凶残的狼和温顺的羊放在中国历史兴衰的风浪去找寻因果,会得出令人惊讶的结论:中国历史上最兴旺繁盛的时期,都是狼性和羊性共存的时期,如文景之治、开元盛世、康乾盛世等。在文明的空间上,姜戎将狼性归属为草原文明,将羊性归属为农耕文明,并进一步从不同族别的融合去演绎文明的进步,让我们看到这种融合的翻江倒海和摧枯拉朽。

  羊的无所不在和无所不能,在中国的文化中也表现得十分亮眼。在美的定义中“羊大”为美,在味的定义中“羊鱼”为鲜,在民族成分的划分中“羊儿”为羌。

  由此,我们知道古羌人是牧羊的人,不仅从象形上如此,在象声上亦如此。羌的读音和羊的叫声十分相似,只是羌是单音节,羊的叫声是复音、串音而已。是故《说文解字》中说:“羌,西戎牧羊人也。从人从羊,羊亦声。”

  羌人如羊。他的血管中始终奔涌着温顺、良善、忍耐、奉献、坚韧的鲜红血液,他的意念中始终根植着朴素、利他的生命花树,他的信仰中永远飘飞着珍爱生命、万物有灵的崇拜之旗。

  昨夜,阿爸释比在他家的神龛前点了香蜡纸钱,专门向天神木比塔和阿爸锡拉(释比的祖师神)以及树神、水神、土地神通白了今天的祭山会。现在,他戴着猴头帽、穿着豹皮衣、手握法杖,行走在祭祀队伍的最前面。那只体态壮硕、毛色明丽的羊,被牵着跟在后面。它神圣的孤独让它害怕,总是前蹄插进泥里蹬着,将身体向后坐,时不时地又“咩咩咩”地发出轻声哀叫。

  正如一位民族学家告诉我的一样,甲骨文中不仅有“羊”的记载,而且还不止一种“羊”,有的“羊”的颈项上多出一条下垂的线,他判断这样的“羊”应该是作为牺牲的羊,是拴了绳子牵往祭祀场的羊。

  在甲骨文中,关于民族的记载只有“羌”,从作为牺牲的羊中可以判断出羌人和羊与神灵的关系。

  现在,这只漂亮的羊就被甲骨文中的那根充满了神性的不朽的绳子拴在纳萨(祭祀塔)前,它看着人们把九台杉杆插上纳萨,把五色旗簇拥在纳萨上,太阳馍馍、山形馍馍都敬给了神灵。诅咒的桃棍上捆扎了三道被释比的经文加持了的咒符,向天的棍头削成扁扁的长方形,开出七道横向的口子,口子中插入黄连薄薄的木片。它还看见纳萨前的香烛纸钱正烘托出热烈的场面,人们将供馍最中心的那块抛进纸钱的火中。释比已唱完三段经文,将雪宝顶(岷山主峰)到将军崖的大小山神都请到了,便在羊的左角上抹上猪油,舀一盆清水,吹几口气、念几句经,将三个烧红的白石丢进水里,再用柏香熏过,撩起洗洗自己的眼,洗洗他人的眼,再洒少许在羊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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