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浙读书记（上下） 李圣华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内容简介

　　本书收录作者关于宋以后浙人著述、明人别集等的读书笔记，体例仿于提要、叙录，叙诸书梗概，明撰者事迹、版本源流、经籍内容及得失，时作纠谬订误，拾遗补阙。考述源流，论其旨归，辨其高下，既录成说，间出己意。凡九卷。书后附录作者索引、书名索引，以便读者检录。

　　作者简介

　　李圣华，2001年毕业于苏州大学，获博士学位。同年至郑州大学参加工作。2009年调入浙江师范大学。出版《方文年谱》、《汪琬全集笺校》、《宁海丛书提要》等著作10部，发表学术论文90余篇。主持国家社科重大招标项目《明别集稿抄本搜集、整理与研究》。独立获教育部人文社科优秀成果三等奖、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二等奖、全国优秀古籍图书一等奖、二等奖。担任古典文献学专业博士生导师、博士后合作导师。入选浙江省“151人才工程”重点资助、浙江省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教育部青年长江学者。

　　精彩书评

　　李圣华《东浙读书记》

　　困學紀聞二十卷 明萬曆三十一年吳獻台刻本(國圖)

　　宋王應麟撰。應麟有《周易鄭康成注》，已著錄。其《困學紀聞》二十卷，前已著錄國圖藏元刻本(白口十一行本)、元泰定二年刻本(大黑口十行本)。此爲明萬曆三十一年吳獻台刻本，六冊。每半葉十行，行二十字。白口，單魚尾，四周雙闌。卷一、卷三、卷六、卷九、卷十二、卷十六卷端題曰：“浚儀王應麟伯厚甫。”餘不題。集前有吳獻台萬曆三十一年八月《重刻困學紀聞序》、牟應龍原《序》及《目錄》。《目錄》前有應麟自題三十八字，題作《自敘》。無袁桷《序》及陸晉之《跋》。鈐“查燕緒字翼夫”、“家在蘇州望信橋”、“雙鑑樓”諸圖記，蓋先後爲近人查燕緒、傅增湘所藏。

　　此本卷二“《鄭語》”條注作“秭規先澤”，“先澤”不作“先”;“雖有周親”條注“不如周家之多仁人”，“多”不作“少”;“堯舜之世”條“高弟皆爲一科”，“弟”不作“苐”;“農夫服田力穡”，“農夫”不作“若農”;“禹有典”條“繩拂”不作“蠅拂”，知此本據元大黑口本重刻。有明一代，《困學紀聞》重刻本甚少，明印本多爲遞修元刊白口十一行本、大黑口十行本。今人以大黑口本爲明人翻刻本，或曰“明初翻刻”本，或曰明弘治刻本，實未確也。余目力所見明人重刻者，僅此一種。其所用底本漫漶殘損，故新刻墨釘多有之。

　　吳獻台《序》述重刻由來云：“《困學紀聞》，宋尚書王伯厚生平學力畢具是編。余居越時，心鄉往之。邇四明余君房寄聲云：‘此書漫漶甚矣，子盍再付之剞劂氏?’余因索别本觀之，其《自敘》曰：‘炳燭之明，用志不分。困而學之，庶自别于下民。’旨哉!伯厚以晚年猶矻矻若此，況後學小子，未睹全牛，輒慙半豹。試難之，曰：‘吾固舍吾筏也。’嗟夫!此奓言欺人耳。更難之彼岸爲何，口噏而不能張矣”，“因重鐫而廣之。”殆因時人習於空言，侈談性理禪悅，刻佈此書，以爲勸學。獻台字啓袞，莆田人。萬曆八年進士，授紹興推官，累遷江西右布政。陞順天府尹，未任。歸里倡爲詩文雅集，年八十餘卒。君房名余寅，鄞人。萬曆八年進士，授工部都水司主事，累遷山東左參政，加太常卿致仕。好詩古文詞，名入七子派。

　　丁仁《八千卷樓書目》著錄《困學紀聞》二十卷四種：元刊本，明刊本，汪氏刊本，馬氏叢書本。元刊本，謂泰定二年刊大黑口本，馬氏叢書本即清乾隆三年馬氏叢書樓刻本(閻箋本)，汪氏刊本即乾隆間桐鄉汪垕桐華書塾刻本(何箋本)，明刊本當即萬曆三十一年吳獻台刻本。丁丙《善本書室藏書志》卷十八著錄李明古藏“明刊本”《困學紀聞》，云：“前有至治二年牟應龍《序》、《自序》，後接《目錄》。朱筆記：‘丙戌春，爲故友閻百詩先生較此書，付之開雕，因記諸第一卷尾後。’”所言朱筆記，即何焯所記。

　　困學紀聞二十卷 清康熙間抄本(清佚名錄清閻若璩批注)(國圖)

　　宋王應麟撰。應麟有《周易鄭康成注》，已著錄。其《困學紀聞》二十卷，前已著錄國圖藏元刻本(白口十一行本)、元泰定二年刻本(大黑口十行本)。此爲清康熙間抄本，佚名錄閻若璩批注，十冊。無板匡、界格。每半葉十行，行十八字，小字雙行同。卷一卷端題曰：“浚儀王應麟伯厚。”卷二以下，始下有“甫”字。集前原有牟應龍《序》，缺。有袁桷《序》及《目錄》。《目錄》前有應麟自識三十八字，附校簽錄閻詠《題識》：“右三十八字，乃尚書親筆，常熟毛黼季扆以視徵君，且曰：‘盍摹勒諸卷首?’徵君欣然如其請。蓋徵君曾兩遣人至鄞縣訪其裔孫，求行狀、墓銘、神道碑，以補《宋史》列傳之略，不可得。又欲繪其遺像，亦不可得。今存其手蹟，猶前志也。閻詠臨并誌。”集末有“孫厚孫、寧孫校正”、“慶元路儒學學正胡禾監刊”二行，無陸晉之《跋》。書中不避“玄”、“丘”，抄於清康熙間。卷二“《鄭語》”條注“秭規先澤”，“先澤”不作“先??”;“雖有周親”條注“不如周家之多仁人”，“多”不作“少”;“農夫服田力穡”條，不作“若農服田力穡”;“禹有典”條“宋武帝留葛燈籠麻繩拂於陰室”，“繩拂”不作“蠅拂”，知此本源出泰定二年刻大黑口本。鈐“路工”圖記。

　　此本止錄閻若璩批注，或爲校簽，或書於葉面，未詳出何人手。所錄條目，與乾隆三年馬氏叢書樓刻本同。如袁《序》抄若璩注二條，其一在“下世三十年”句後，云：“若璩按《王應麟傳》：後二十年卒。則卒當於元成宗元貞二年丙申，下至泰定二年乙丑，整三十年。”其一在袁《序》末，云：“按《元史·袁桷傳》：至治元年，遷侍講學士。泰定初，辭歸。四年，卒，年六十一。謚文清。《敘》蓋作於慶元路家居時。”馬氏刊本同。又如卷一“《淮南·人間訓》”條，附校簽“若璩按：‘君子終日乾乾’爲句”云云，馬氏刊本刻於條末，文字同;“謹乃儉德”條，校簽云：“若璩按：召平有三，此必指爲蕭相國客者，但秦時封東陵侯，非士也。‘伏生’下，‘浮丘伯’上，宜增‘高堂生’。高堂生，亦秦之博士。”馬氏刊本刻於條末，文字同。此本以藏者不謹，校箋散亂。閻氏批注不知錄於何時，其中“丘”字不避。姑著錄爲一條，聊備檢校諸本之參考。

　　目录

　　李圣华《东浙读书记》 目录

　　例言

　　卷一

　　羅赤城遺集不分卷 民國二十三年綠格抄本(章梫批校)(浙圖) 宋羅適撰 民國章梫輯

　　禹貢集解二卷 宋刻元修本(國圖) 宋傅寅撰

　　習學記言序目五十卷 清光緒六年刻、光緒十一年重修本(國圖) 宋葉適撰

　　習學記言序目五十卷 明抄本(清周星詒批校)(國圖) 宋葉適撰

　　習學記言序目五十卷 清康熙間黑格抄本(國圖) 宋葉適撰

　　習學記言序目五十卷 明黑格抄本(清嚴長明、唐翰題校)(國圖) 宋葉適撰

　　習學記言序目五十卷 《敬鄉樓叢書》本 宋葉適撰

　　水心先生文集二十九卷(卷五至九配明抄本) 明正統十三年黎諒處州刻本(國圖) 宋葉適撰

　　水心先生文集二十九卷 明正統十三年黎諒刻、王直景泰二年序印本(國圖) 宋葉適撰

　　水心先生文集二十九卷 明末刻本(國圖) 宋葉適撰

　　水心先生文集二十九卷 明抄本(國圖) 宋葉適撰

　　水心文集二十九卷 清乾隆二十溫州府學刻本(溫州市圖書館) 宋葉適撰

　　水心先生文集二十九卷、補遺一卷 清光緒八年瑞安孫氏刻本(清末劉紹寬錄清孫衣言校評)(溫州市圖書館) 宋葉適撰

　　水心先生别集十六卷 舊抄本(國圖) 宋葉適撰

　　水心先生别集十六卷 清同治九年瑞安孫氏刻本(臨海博物館) 宋葉適撰

　　閬風集十二卷 清乾隆間翰林院紅格抄本(四庫底本)(國圖) 宋舒岳祥撰

　　閬風集十二卷 清末民初抄本(民國章梫批校)(浙圖) 宋舒岳祥撰

　　閬風集十二卷 清光緒間竹書堂紅格抄本(清王棻批校)(黃巖圖書館) 宋舒岳祥撰

　　閬風集十二卷、附錄一卷、補遺一卷 《嘉業堂叢書》本 宋舒岳祥撰

　　閬風集九卷 清乾隆間存素堂黑格抄本(國圖) 宋舒岳祥撰

　　仁山金先生文集四卷 明抄本(佚名批校)(國圖) 宋金履祥撰

　　仁山金先生文集四卷 清抄本(佚名批校)(上圖) 宋金履祥撰

　　仁山金先生文集三卷 舊抄本(臺圖) 宋金履祥撰

　　仁山先生金文安公文集五卷 清末抄本(臺圖) 宋金履祥撰

　　仁山金先生文集四卷、附錄一卷 清雍正三年春暉堂刻本(國圖) 宋金履祥撰

　　仁山先生金文安公文集五卷、附錄一卷 清雍正間金律刻《率祖堂叢書》本(義烏圖書館) 宋金履祥撰

　　仁山先生金文安公文集五卷 《金華叢書》本 宋金履祥撰

　　卷二

　　周易鄭康成注一卷 元後至元六年慶元路儒學刻、元明遞修本(國圖) 宋王應麟纂輯

　　周易鄭康成注一卷 元後至元六年慶元路儒學刻、元明遞修、明嘉靖間南國子監補刊本(日本內閣文庫) 宋王應麟輯

　　鄭氏周易三卷 清乾隆二十一年刻《雅雨堂叢書》本 (國圖) 宋王應麟輯 清惠棟增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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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地理攷六卷 元後至元六年慶元路儒學刻、元明遞修本(國圖) 宋王應麟撰

　　通鑑地理通釋十四卷 元後至元六年慶元路儒學刻、元明遞修、明正德初南國子監補刊本(國圖) 宋王應麟撰

　　通鑑地理通釋十四卷 元後至元六年慶元路儒學刻、元明遞修、明正德、嘉靖間南國子監補刊本(日本內閣文庫) 宋王應麟撰

　　通鑑荅問五卷 元後至元六年慶元路儒學刻、元明遞修本(國圖) 宋王應麟撰

　　困學紀聞二十卷 元刻本(國圖) 宋王應麟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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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

　　經史問答十卷 清乾隆三十年萬福刻本(浙圖) 清全祖望撰

　　經史問答十卷 清乾隆三十年萬福刻、嘉慶初重修本(紹興圖書館) 清全祖望撰

　　鮚埼亭集三十八卷、卷首世谱、年谱一卷 《四部叢刊》景印清嘉慶九年餘姚史夢蛟借樹山房刻本 清全祖望撰 清董秉純撰世譜、年譜

　　鮚埼亭集三十八卷、卷首世谱、年谱一卷 清嘉慶九年餘姚史夢蛟借樹山房刻本(清丁桂批校，並錄清沈登瀛批校、楊鳳苞批注)(紹興圖書館) 清全祖望撰 清董秉純撰世譜、年譜

　　鮚埼亭集三十八卷、卷首世谱、年谱一卷 清嘉慶九年餘姚史夢蛟借樹山房刻、同治十一年印本(章鈺批校並錄清嚴元照、吳騫、張瑛、丁國鈞等校評)(國圖) 清全祖望撰 清董秉純撰世譜、年譜

　　鮚埼亭集三十八卷、卷首世谱、年谱一卷 清嘉慶九年餘姚史夢蛟借樹山房刻、同治十一年印本(余嘉錫批校，並錄清吳騫、陳鱣、嚴元照、唐翰題、章鈺、丁國鈞等批校)(浙圖) 清全祖望撰 清董秉純撰世譜、年譜

　　鮚埼亭集外編五十卷 清嘉慶十六年杭州汪繼培刻本(清李慈銘批注)(國圖) 清全祖望撰 清董秉純、蔣學鏞編 清汪繼培重編

　　鮚埼亭集外編五十卷 清嘉慶十六年杭州汪繼培刻本(章鈺批校，並錄清嚴元照校評)(國圖) 清全祖望撰 清董秉純、蔣學鏞編 清汪繼培重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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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鮚埼亭詩集十卷 清四明盧氏抱經樓抄本(國圖) 清全祖望撰

　　鮚埼亭詩集十卷(存卷六至十) 稿本(國圖) 清全祖望撰

　　鮚埼亭詩集十卷 清道光十四年鄭爾齡箋經閣刻本(清李慈銘批校並跋)(國圖) 清全祖望撰

　　鮚埼亭詩集十卷 清道光十四年鄭爾齡箋經閣刻本(孫鏘批校)(國圖) 清全祖望撰

　　句餘土音三卷 清嘉慶十九年刻本(浙圖) 清全祖望撰 清董秉純重編

　　句餘土音六卷 清抄本(佚名批注)(國圖) 清全祖望撰 清董秉純等注

　　句餘土音補注六卷 《嘉業堂叢書》本 清全祖望撰 清陳銘海補注 劉承幹刪定

　　蘭江三家禮解鈔七卷 清道光十年刻本(金華博物館) 宋應鏞、邵淵、范鍾撰 清張作楠輯 清曹時校補

　　翠微山房數學十五種三十八卷 清嘉道間刻、同光間重修本(金華博物館) 清張作楠撰 清江臨泰撰

　　翠薇山房叢書(存一百二十五卷) 清翠微山房紅格抄本(金華博物館) 清張作楠輯

　　翠薇山房文鈔不分卷 稿本(金華博物館) 清張作楠撰

　　翠微山房遺詩不分卷 民國十三年鉛印本(義烏圖書館) 清張作楠撰

　　翠薇山房詩鈔不分卷(殘) 稿本(金華博物館) 清張作楠撰

　　書後

　　前言/序言

　　例 言

　　一、是編收讀書劄記三百五十條。余自己丑遷居東浙，所讀書概有四類：一曰兩浙著述，爲研討浙學，蒐集文獻也;一曰明清集部，以明人之集居多，爲研治明清詩文也;一曰鄉邑之書，以金華、寧海著述爲多，爲編纂地方文獻也;一曰一家之書，爲整理或校閱一家之集也。逐錄所見偶得，十年間積至千二百條。其二百餘條約二十萬言，丙申歲已刊入《寧海叢書》。篋中所餘近千條，茲撮錄三之一，彙爲一編，題作《東浙讀書記》。其餘擬更詳而考訂，萃爲《續編》。是編仍採寧邑之書數種，或纂輯《寧海叢書》，汰而未收;或當時裁剪太過，原稿尚有可存。文獻浩如烟海，余所能閱覽無幾。其一家之書，力求徧觀諸本，終力所未逮，訪求不得常有之。一家著述，一書諸本，今著錄稍全者，不過高啓、朱右、黃宗羲、查慎行、全祖望等數家，亦未敢曰備也。如黃宗羲《理學錄》尚未及訪，高啓《大全集》批校本數種猶訪之未得。

　　二、自《四庫總目提要》及阮元《四庫未收書目提要》肇端，提要撰述日豐，晚近以來，蔚然大觀，已爲專門之學。撰者提玄鈎要，考訂生平事蹟、版本源流、經籍內容，辨其得失，兼及糾謬訂誤，拾遺補闕。是編不離於此，然頗事蒐討異本，重於校讐，辨一書多本異同優劣，考述刻傳之況。較提要嫌於煩瑣，體例不類，故不以“提要”名之。然又不似孫詒讓《溫州經籍志》、張金吾《愛日精廬藏書志》、丁丙《善本書室藏書志》、陸心源《皕宋樓藏書志》、楊守敬《日本訪書志》、莫友芝《宋元舊本書經眼錄》、傅增湘《藏園羣書經眼錄》。諸家或記一室之藏，或載一方經籍，或述海外典藏;或專錄珍本，或兼及亡佚;或專述行款版式，撮錄序跋，或述其大概，事於考證。是編述傳本樣貌既詳，復事校讐考訂、提玄鈎要，雖略倣於周中孚《鄭堂讀書記》，體亦不類。既自記讀書所見偶得，姑名曰“讀書記”。冠以“東浙”，以余北人而居於南，向慕浙學先賢，有志多讀其書，近歲力爲“浙學”鼓吹也。

　　三、是編載舊槧舊鈔之流傳，以宋爲斷，下至於清。前刊《寧海叢書》，大抵按經史子集類分。是編初亦按四部類編，校改時頗覺未便。卷中述王應麟、高啓、朱朝瑛、黃宗羲、查慎行諸家，多至十餘條，甚乃數十條，析歸四部，嫌於凌亂。且非大著作，止是讀書劄記，考訂彙編，不必嚴按四部分類。故略區年代先後編次諸家，一家之書則略按經史子集爲先後之序。共釐作十卷，卷一至卷二爲宋元之書，王應麟專作一卷;卷三至卷六爲明人之書，“吳中四傑”專作一卷;卷七至卷十爲清人之書，黃宗羲、查慎行各專作一卷。

　　四、是編所錄有稀見之本如《丹城稿》稿本、《缶鳴集》永樂元年刋本等，亦有習見《庫》本等。《庫》本大都爲隨附，或辨眾本異同、《提要》誤說，而錄之不遺。其書已爲前賢時哲敘錄者，茲不避重複，間採舊說，述明己意。蓋取拾遺補闕之義。如《四庫總目》著錄唐之淳《唐愚士詩》，謂《會稽懷古詩》一卷“本於集外别行，然篇頁寥寥，今綴於集後”。《庫》本《唐愚士詩》實未見之。今訪得海內外藏本《唐愚士詩》三種、《會稽懷古詩》二種，分作著錄。

　　五、一書而多本，乃至十餘本者，並存錄之。不惟存其勝者，其不勝者亦存，以見諸本之異同優劣，庶幾備校讐之參酌，並見抄刻流傳之經過。

　　六、是編勤於考訂校讐。於著述事蹟、版本源流、刻傳批校，詳加考證。如舒岳祥著述多至二百八十六卷，謝鐸《赤城新志》等誤讀劉莊孫《行狀》，稱著述二百二十卷，迄今沿之。金履祥《仁山文集》，國圖藏明抄本卷端題曰：“蘭溪金履祥仁山著，後學喻良能香山校，門人熊鉌、熊瑞、林景熙、方逢辰、汪夢斗、陳淳、鄧虎、張偘、許棐、羅願刊。”喻良能生北宋宣和初，登紹興二十七年王十朋榜進士，歿時，金履祥恐尚未生。方逢辰等則爲履祥同輩。“後學”及“門人”云云，乃後人杜撰，譌謬已甚。此本輾轉傳抄，未見辨而明之者。國圖、臺圖各藏翁方綱手批《敬業堂詩集》一部，批點文字多異，比勘而後，知國圖藏本係改定者，臺圖藏本爲初稿。

　　七、是編頗辨析諸書抄刻月日，訂正著錄譌誤。所收書或不見於《中國古籍總目》《中國古籍善本書目》等著錄，僅有館目。其藏於地方館者，甚而未曾編目。各書抄刻批校，今之書目及館目著錄譌誤實多。蓋識斷不易，不讀原本，考証未細，易致譌誤，以至一本作多本，多本作一本，同一本著錄相忤，以元刻作明刻，以明刻作清刻，以明抄作清抄，以清抄作明抄，以重修爲重刻，以補刋爲初刻，言某批校，實非其人，曰某評點，張冠李戴。如國圖藏林鶚《畏齋存稿》十卷殘本，《總目》著錄作明嘉靖間刻本，對照萬曆五年林元棟刊本，知亦爲萬曆五年刊本。元棟重刻林鶚集，分內外編，二卷本爲其內編，十卷本合內外編，本無嘉靖間刻本。國圖藏殘本有清末林鼎批校，其人即撰《閬風集校勘記》者。《四部叢刊》景印《大全集》，本是正德、嘉靖間刻本，誤作景泰間刻本。閻若璩《潛丘劄記》傳本大都爲乾隆間大成齋重刻本，書目多著錄作乾隆十年眷西堂刻本。諸如此類，不勝例舉。今比勘諸傳本，重作辨認，覈其正誤。其誤者雖已著於錄，必不敢妄從，殆爲求是也。近編《浙學未刊稿》第一輯，中有今之著錄顯誤者。余主於據實更定，爭者曰不可，蓋其書已申報國家或省級非遺名錄，改之未便。合編之書，余不能自擅，自著則不必揖讓矣。清人邵晉涵嘗教翁元圻注《困學紀聞》曰：“子姑詳其所可詳，其未詳者，安知不有好學者更詳之乎?”今更定成說，亦是“詳其所可詳”而已。

　　八、是編雖事於訂正譌謬，然以前人之說爲主，偶及今人。此非重古輕今，亦非專爲今人諱。蓋前人之說，易爲後世所沿，承譌襲謬，誤人也深。今人之說，有待檢汰，而檢汰之事，後之人自有任之者。至於今人書目之誤，則多正之，蓋常用工具之書，不得不及時辨明是非，多存闕疑。

　　九、是編所收諸書，其集外佚作，時或鉤稽掇拾，以與學者共詳之。諸書序跋，節錄以爲考證之用，故鮮全錄。所引文獻如序跋等，以轉展傳寫，類多舛譌，或傳本蠹蝕，字蹟脫落，雖知其爲帝虎亥豕，不妄改易。文獻出處，關涉考證訂誤者，間作標注。一般據引，爲節省篇幅，不復注明。鑒用他人之說，則慎而注明。其不言何人云者，殆有訂正也。既爲今人諱，且免將來口舌之爭。

　　十、是編著錄各書，依次列書名、卷帙、版本、批校、收藏及撰著者名氏。爲節省筆墨，收藏單位多簡稱之。國家圖書館省作“國圖”，臺灣“國家圖書館”省作“臺圖”，上海圖書館省作“上圖”，浙江圖書館省作“浙圖”，南京圖書館省作“南圖”，天津圖書館省作“天圖”，天一閣博物館省作“天一閣”，中國科學院圖書館省作“中科院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省作“北大”，臺北故宮博物院省作“臺北故博”。大抵借用《中國古籍總目》省稱之例，略有不同。採錄藏書少者之單位，則不省稱，如湖北省圖書館、臨海博物館等。近歲，區市易名甚驟，圖書館名因之而變，將來更不知爲何矣，茲姑作標示。《叢書》本之外，其不標者數條，則余所購也。

　　十一、是編著錄各書冊數。同一版本，各館裝冊每多不同。舊裝散亂，新裝或改易冊數。故古籍冊數亦須細作考證，以免淆亂。然考證不易，今不得已，檢裝冊之況，并參酌館目，略載之。古籍寫本樣貌複雜，或有版匡而無界格，或版匡、界格皆有，或版匡、界格皆無。著錄慣例多不言之，或標有界格以作區分。爲便於明晰著錄，茲各記有無版匡、界格，區作三類：無版匡、界格;有板匡，無界格;有版匡、界格。後二類則述版匡之況。

　　十二、是編於常見避諱字，大都徑改，如“元”、“邱”之類。偶存諱字，别有屬意。如舊抄本卷端題署“較”字時不改，存之略備參酌也。

　　書 後

　　余追隨黃先生靈庚，昌言復興浙學，蓋亦有前因。猶憶廿年前，負笈姑蘇，迪昌嚴師每言及東浙多骨鯁之士，百折不回，感慨之意，溢於辭表。吾師墓木已拱，其言今猶在耳。昔撰《晚明詩歌研究》，東浙詩人僅略及數家。殆爲當時風氣所掣，推尊公安、竟陵，不覺情已過實。讀書不多，不能不糊心眯目，道聽途說。客寓中州，稍泛覽東浙士人之集。得英德郭師指授，撰《初明詩歌研究》，多述浙人之詩。然由明清浙詩以言浙學，所得終淺。己丑冬抄，移家金華北山之下，讀宋景濂、方希古、黃梨洲、查慎行、全謝山諸家書，復上溯呂東萊、陳同甫、葉正則，漸知學問廣大。黃先生倡議興復麗澤書院，久不果。癸巳秋後，余與先生相商，謀創爲浙學研究院。既而舉步維艱，笑之者、窘之者各有其人。幸遇浙省倡建重點大學，藉諸師友竭力襄助，庶成其事。不數年，浙學討論日興。俛思當日艱虞，良可慰也。先是梅先生新林作“浙東學派編年史”，屬撰“浙東文獻志”。余蒐討浙學之書，同時不忘明人之集，隨記所見偶得，積至千二百條。其二百餘條，已刊入《寧海叢書》。今合併其重作檢校者三百五十條，名之曰《東浙讀書記》，餘俟再檢校後，錄爲《續編》。

　　世道易變，通經學古，道終不易。先師爲門人講授，特重於察乎“世道人心”。余記之不忘，初不識其亦此意。顧亭林嘗云“讀九經自考文始，考文自知音始，以至諸子百家之書，亦莫不然”。曩與沈先生伯俊言吾輩後生先天體弱，奈何!先生默然，答數語，余不能悉記。伯俊先生今亦溘然長逝，追憶復爲一慟。小學固余所不知，讀經學古無望，所可賈勇者，唯多讀書耳。

　　讀書先自校書始。余雖久聞其語，年近不惑，專心從校書入手，始知以前不得法門，糊心眯目，固所不免。繼知高談闊論，常爲“一筆糊涂賬”。乃用心校讐考訂，欲求能清晰幾分便是幾分。茲編所錄，大都述其一孔之見。如傅寅《禹貢集解》，四庫館臣未睹宋本，而見通志堂本，又見《永樂大典》載其書有異，以爲當時所見即宋時原本，通志堂本傳寫錯漏，書名竄改爲“集解”，因重作輯錄，即《四庫全書》所收《禹貢說斷》四卷。館臣不知通志堂本亦據於宋刻，元時修板刷印而已，宋刻元修本尚存，“經解”之名非通志堂本竄改。葉適《習學記言序目》五十卷，今著錄作清抄本(清唐翰題、清吳重憲跋，丁秉衡校)，實爲明黑格抄本(清嚴長明、唐翰題校)，吴重慤封題“湖州嚴氏抄本”亦誤。舒岳祥《閬風集》，館臣重輯《永樂大典》本，改易多所未當。《嘉業堂叢書》本《閬風集》所用底本非徑抄《庫》本。《中華再造善本》景印王應麟《通鑑地理通釋》正德初南國子監補刊本，臺圖藏本印時甚早，遠較此本爲善。《困學紀聞》大黑口十行本，久爲鑒藏家斷爲元刊本，近人傅增湘、李盛鐸等疑爲明初翻刻本，不知其亦“真元刊”，第書賈反覆修補，漸失其真。《困學紀聞》箋證，閻若璩、何焯、全祖望、翁元圻、方楘如、程瑤田、方粹然、錢大昕、屠繼序、萬希槐、趙敬襄諸家外，尚有蔣杲、李集、李慈銘等數家須留意。國圖藏《仁山文集》卷端所題“後學”喻良能校、“門人”方逢辰等刊乃後人杜撰，上圖藏清抄本、臺圖藏舊抄本亦然。《四部叢刊》景印明景泰間徐庸刊本《大全集》，實是正德、嘉靖間刻“白口本”。清康熙間竹素園本《大全集》，刻者長洲許廷鑅稱購得徐庸景泰刻本，重加校讐，然所據當爲正德、嘉靖間刻本。《庫》本《大全集》，《提要》不明言所據何本，校讐文字，知所據爲竹素園本。《楊孟載手錄眉菴集》爲人疑非楊基手蹟，今考知確爲楊氏手錄。其他偶得具在編中，覽之可見。

　　讀書之要，在於務去聰明，歸於實學。言之甚易，爲之則難。嘗與友人論及：今世人非不聰明，八股樣文章非不精熟，奔競不可謂不用力，鑽營不可謂不用心，所惜不能多專心讀書耳。塵俗喧囂，人事紛雜，名利熙攘，雖有人欲窗明几靜，焚香讀書，已難矣。余本魯人，久居於浙。東浙前賢尚於事功，今則多好功利之徒。朱子嘗斥浙人好功利，余初以爲苛矣。及染於功利，復爲功利輩所窘，乃深自悔。事功、功利非一途，朱子所言雖苛，要亦警心。來日茫茫，不知其歸，天命非愚拙所能知。幸多同道，不至“踽踽獨行”。斯編既成，聊作數語書後。至其淺陋錯譌，冀方家指正，令過改有望也。

　　己亥歲夏月，李聖華書於里仁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