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的舞者 甘露 著 中国工人出版社

  内容简介

  因为拍摄纪录片,我与书中的每一位口述者相识多年。那时候她们十岁、二十岁、三十岁,五十岁……她们常被人定义为芭蕾女孩或者芭蕾老师。

  二十年很快过去了,今天的她们,都活成了真正的自己。

  两年前,我突然想做这样一本书,在节奏越来越快的生活中,让彼此稍稍停下来,回顾一下这一段段看似与自己无关,却又感同身受的成长经历。只是观看,只是感受,它也能留下些什么,如同那遍撒的月光的暗影中,我们仍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们在跳舞,只是跳舞的方式不同。

  书、绘画、音乐、摄影机……而已。

  我们都在跳舞。

  ——本书作者 甘露

  作者简介

  甘露 导演

  北京电影学院艺术硕士

  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

  中国影视摄影师学会(CNSC)理事

  她是一名发现者、观察者、描述者和思考者。

  历时四年,她拍摄完成亚洲第一部反映中国芭蕾舞演员生存状态的系列纪录片《我们在跳舞》,受到广泛好评,被列为世界五十部优秀舞蹈影像。历时二十年,她持续并深入地关注电影行业生态的变化、民生和艺术,受张艺谋、徐克、刘伟强、吴宇森等众多导演之邀,拍摄了多部深具行业影响力的电影纪录片,开创了中国电影纪录片的先河,被业界公认为中国电影纪录片第一人。她的作品充满人文关怀,被世界众多专业院校和电影资料馆收藏,作为研究中国电影及人类学方面深具价值的资料,她也担任多个极具影响力的影像节评委并放映讲座。

  2023年,她及团队与中央芭蕾舞团合作,拍摄了首部全部由中国顶jian的芭蕾舞者出演的电影——《让她跳完他的舞》(暂定名)。

  目录

  001 - 完 美 甘露

  004 - 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 口述者:张瑾

  035 - 足尖的声音 甘露

  040 - 芭蕾的痕迹 口述者:杨梓

  060 - 一个女孩 甘露

  063 - 为谁而舞 口述者:李怡燃

  091 - 芭蕾七年 甘露

  094 - 不能轻易放过自己 口述者:屈方钰

  128 - 减 肥 甘露

  131 - 仿佛人生刚开始 口述者:张雪琛

  150 - 换 位 甘露

  153 - 三十而已 口述者:战薪潞

  181 - 无 常 甘露

  184 - 芭蕾不爱我,但我爱芭蕾 口述者:刘洋

  205 - 考 试 甘露

  209 - 芭蕾不止有残酷 口述者:宋潇潇

  222 - 时间之舞 口述者:魏群

  257 - 影像和芭蕾 甘露

  259 - 走出围城 口述者:胡甜甜

  280 - 镜子和人 甘露

  282 - 一生离不开镜子 口述者:黄知勤

  311 - 我平凡,所以被喜欢 口述者:方龄蒂(小海带)

  334 - 侧幕的舞者 甘露

  338 - 完美不存在 口述者:祁劲松

  366 - 足尖鞋 甘露

  370 - 人生,都是逗号 口述者:王晔

  382 - 一座城上的芭蕾 甘露

  386 - 后 记 甘露

  精彩书摘

  一生离不开镜子

  口述者:黄知勤

  1959 年,我考了舞校我父亲是搞音乐的,是 1938 年入党的老党员。他从上海音 乐专科学校毕业后入党并参加抗战,后来在当地省委宣传部工 作,任文艺处的处长,主管文艺工作。他有一个音专的同学在 当时的湖北艺术学院(现在改名为武汉音乐学院)当院长。院 长夫人跟我妈妈是同行,都是中学老师,所以我小时候经常被 父母带去艺术学院见他们。

  有一天,妈妈带我去艺术学院时刚好碰到了她的一位学生, 那个女孩是吹长笛的,她说:“李老师,我们学院现在成立了一个舞蹈科,是教芭蕾舞的,让咪咪(我的小名)去学吧。”我妈也不了解什么是芭蕾舞,我们在 1959 年前完全没听说过芭蕾舞。第二天,我们在院子里又碰见了从苏联留学回来的一位老师,我妈就问他:“您看看我女儿能不能去舞蹈科学芭蕾呢?”

  老师打量了下我的个头儿,然后跟我说:“姑娘,你下个腰吧。”

  我那时也不懂什么是标准下腰,我做完他就说:“行啊,你让她来试试吧。”我妈想着让我学个专业,有一技之长也不错。我那年正上小学五年级,我妈跟院长说了下我的情况,院长说“让她来吧”,就这样我进了湖北艺术学院的舞蹈科。

  1959 年 12 月,全国文代会在北京召开。我爸爸和林院长都是文代会的代表,他们在北京开会时又遇见了当时北京舞蹈学院的校长陈锦清,林院长就跟陈校长说:“我们刚刚成立了一个舞蹈科,能不能派两名学生去你们学校学习,作为教师培训,等毕业以后再回来?”陈校长想了想,同意了。

  1959 年 12 月 26 日,我们学院选了包括我在内的四个小孩去北京。有一位老师把我们送到了北京舞蹈学校。到了舞校后,经过挑选只留了两个人——我和另外一名女同学,另外两个人让他们回老家了。我学的是民族舞,她学的是芭蕾舞,我们俩关系还挺好的。我们 12 月到的学校,也就上了一个月的课。放寒假期间,学校组织我们下乡劳动,所有的学生都被安排到了北京的一个叫大井的地方。在大井劳动了几天,我就被老师回去了。

  原来芭蕾舞老师不认可我那个同学,她觉得那个同学身体条件太差,根本学不了芭蕾。芭蕾舞老师说能不能让她跟我换一换,让她学民族舞,我来学芭蕾。我小时候很瘦,细长条,

  她看了看我的身体条件,说:“从形象上看还可以。”紧接着,她掰了掰我的腿、压了压胯看看开度,随后就说:“你也够硬的。”虽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句话给我的印象特别深。

  之后,我的老师就说:“从下学期开始,你就去芭蕾舞科上课吧。”这相当于我跳了一个月民族舞就转学芭蕾舞了。我觉得不是我选择的芭蕾,而是芭蕾选择了我。现在想想,其实很多学芭蕾舞的孩子都是被选择的。

  我小时候也不太爱写信,一个月给家里写一封,开头写的是:“亲爱的全家大小……”我妈边读边乐。那时我总觉得学芭蕾太枯燥,根本就不想跳,心里很苦闷,在学校总想哭,想逃 回家。特别是刚进舞校的时候,每天除了蹲就是擦地,我身体又硬,腿一搁在把杆上,其他同学都伸得直直的,可我的膝盖总打弯,一到压腿就疼得压下不去。老师“啪”一巴掌打过来:“有什么好哭的,那么硬还好意思哭。”我委屈地站在那儿,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呆呆地看着别人。

  在班里我年龄最小,因为我是上小学五年级时来的,其他同学都是上六年级时来的,只有我是 1947 年出生的,而且个头儿又最小,所以刚开始我在班上显得特别不合群。其实我在班上一直都不属于好学生,直到快毕业了芭蕾专业课都没得过满分,专业课想得 5 分几乎是不可能的(当时 5 分是满分),一个班的学生几乎没有人能得到,我经常是 3+ 或 4-,如果能拿个 4-已经特别高兴了。

  我永远是站在把杆旁边靠近钢琴的位置,从没站过正中间,当然会特别羡慕站到把杆中间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