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的女儿 [意] 埃莱娜费兰特 著,陈英,王彦丁,黄语瞳 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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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零三十六天,一个母亲的逃离和回归。 “我太爱她们了,但这种爱让我无法成为自己。” 书写亲子关系的终极亲密和痛苦,经历了考验、痛彻心扉、活生生的母爱。 中年离异的勒达一个人去海边度假,这是她多年以来第一次有机会独处。在沙滩上她遇到了另一对母女:尼娜和埃莱娜。勒达对这对母女看似亲密无间的关系产生了一种难以自制的破坏欲。勒达故意偷走了埃莱娜遗忘在沙滩上的布娃娃,并且鼓励尼娜去打破目前沉闷的家庭生活。与此同时,勒达要面临自己和两个女儿之间痛苦而复杂的过往:她曾经在两个女儿年幼时为了追求学术事业抛弃她们,又在三年之后不堪忍受自己的选择而回归家庭。在表面上悠闲自由的假期背后,勒达艰难地找寻自己的位置和意义。

  内容简介

  在两个女儿跟随父亲去了多伦多后,中年离异的勒达一个人去海边度假,在沙滩上,她遇到年轻的母亲尼娜和女儿埃莱娜,勒达和这对幸福的母女产生了一种复杂的依恋。勒达故意拿走了埃莱娜遗忘在沙滩上的布娃娃,让尼娜的生活陷入彻底的混乱。

  十五年前,一个叫比兰达的英国女人在勒达无望的生活中出现过几个小时,彻底改变了勒达的命运。十五年后,二十二岁的尼娜似乎也选择勒达来帮助自己出走,但勒达最终的坦白令她陷入恐惧。在这片海滩,勒达真正要面对的,是自己和女儿破碎的过往。

  《暗处的女儿》(2006)是埃莱娜·费兰特的第三部长篇小说,由玛吉·吉伦哈尔改编的同名电影于2021年亮相威尼斯电影节,并获得奥斯卡奖三项提名。

  作者简介

  陈英,四川外国语大学教授,意大利马切拉塔大学语言学博士。主要译作包括多梅尼科.斯塔尔诺内《鞋带》,亚历山德罗·巴里科《愤怒的城堡》《一个人消失在世界上》,彼得罗·格罗西《拳头》,提齐安诺·斯卡帕《威尼斯是一条鱼》,埃莱娜·费兰特“那不勒斯四部曲”等。

  精彩书评

  《暗处的女儿》最灼热的核心是我们文化中最持久、也最不可触碰的禁忌:自私、冷漠、“反常的”母亲一一个无法轻松转变成看护者、不喜欢自身的角色、对自己的孩子充满吝惜怨恨的母亲。

  ——《卫报》

  费兰特制造心理冲击的天赋让小说充满切肤之痛。

  ——《纽约客》

  精彩书摘

  1

  我开车不到一个小时,身体疼了起来,我腰部的疼痛感又出现了。一开始我决定无视它,当我意识到没力气扶稳方向盘时,就开始担心了。在短短几分钟里,我的头变得很沉重,周围的车灯变得越来越苍白。我很快忘记了自己是在开车,好像感觉身处海边,而且是大白天,沙滩上空荡荡的,海水很平静,在距离海岸几米的地方,有一面红旗在空中飘扬。我小时候母亲经常会吓唬我说:“勒达,如果海边是红旗,绝对不能下水,红旗的意思是海浪很大,你可能会被淹死。”那种恐惧持续了很多年,甚至是现在,有时海面像镜子一样,一直延伸到天边,我也会很担心,不敢下水。我心想:下水游泳吧,他们可能忘了把红旗从旗杆上降下来了。我会在岸上走来走去,小心翼翼地用脚尖试探着海水。我母亲时不时会出现在沙丘上,对我高喊,就好像我还是个小孩子:“勒达,你在干什么呢?没看到红旗吗?”

  在医院里,我睁开眼睛,有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一片平静的海面,后来我觉得那并不是梦境,而是在醒来的过程中因惊恐而产生的幻觉。医生告诉我,我的车子撞上了防护栏,还好后果不是很严重,我身上唯一比较严重的伤口在左腰部,那是一道难以解释的创伤。

  我在佛罗伦萨的朋友都来看我,比安卡和玛尔塔也回来了,甚至连詹尼也来了。我说当时出事是因为犯困了,但我很清楚,不是那个原因。那是一个毫无意义的举动,正是因为无缘无故,我决定不告诉任何人。那些最难讲述的事,是我们自己也没法弄明白的事。

  2

  我的两个女儿去了多伦多,因为她们的父亲在那里已经定居很多年了。我发现,她们离开之后我一点儿也不难过,只是觉得很惊异,也有些尴尬。我感觉很轻松,就像到那时为止我才真正把她们生出来,让她们来到这个世界。在将近二十五年后,我第一次感觉不用再为她们操心、照顾她们。家里现在很整洁,好像没住人一样,我再也不用为买食物或洗衣服费心。那个多年来一直帮助我做家务的女人找到了一份更赚钱的工作,我觉得没必要找个人来替换她。

  对于两个女儿,我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每天打电话问她们怎么样了,在做什么。通过电话交流,我感觉她们好像彻底安顿好了,已经独立了。实际上,她们依然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但她们习惯在语言上把我们分开了,和我说话时,就好像他不存在。我问她们在那边的生活怎么样。她们要么会愉快地敷衍过去,要么恶声恶气,中间有很多让人厌烦的停顿,或者会用一种虚假的语气说话——如果她们和朋友在一起。她们也经常打电话给我,尤其是比安卡,她跟我更亲密,更需要我,但打电话过来也只是问我:蓝鞋子和橙裙子配不配?能不能在某本书里找到夹在里面的几页文件,尽快给她寄过去?她们也会把我当垃圾桶,发泄怒火,宣泄痛苦。虽然我们天各一方,生活在不同的大陆,她们的电话总是匆匆忙忙,有时像电影里对白一样虚假。

  我会做她们交待的事,尽量满足她们的期望。因为距离遥远。我无法直接干预她们的生活,或满足她们的期许或无理的要求。我能做的越来越少,也无法承担很多责任,她们的每个要求对我来说都很轻松,她们交给我的每项任务都是温情的延续。我感觉自己彻底解脱了,真的很神奇,那就好像完成了一项异常艰难的任务,肩上的重担放了下来。

  我开始做自己的事,不用考虑她们的时间表和需求。我会在夜里听着音乐,修改学生的论文;下午睡很长时间的午觉,耳朵里塞着耳塞;每天在楼下的小饭店里吃顿饭。在很短时间内,我发生了变化,我的心情、做事方式,甚至外表都发生了变化。在大学里,那些过于愚蠢或过于聪明的年轻人不再让我恼怒。我有个来往很多年的同事,我们偶尔会上床,有天夜里,他有些不安地对我说,我不像之前那么漫不经心了,对他也更慷慨体贴了。在短短几个月里,我变瘦了,体型恢复到了年轻时的样子,感觉自己充满了柔和的力量,思维也变得敏捷。有一天晚上,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四十七岁了,再过三个月就会过四十八岁生日——但我好像被施了魔法,身体年龄被抹去了很多,我变得更年轻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但我很惊讶。

  再就是,我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感。六月来了,我想去度假。我决定等考完试,填写完那些烦人的文件,就去海边度假。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度假的地方,看了些照片,研究了价格,最后我租了一套房子,从七月中旬租到八月底。那是伊奥海海岸上的一套小房子,比较便宜。但实际上,我七月二十四号才得以出发,车上装着很多书,那是准备下一学期的课程所需的。一路上都很顺利,天气很好,从开着的车窗吹进干爽、清新的风,我感觉很自由,却没有享受自由的愧疚感。

  在半路上停车加油时,我忽然感到一阵不安。过去我特别喜欢大海,但在最近十五年里,晒太阳只会让我神经紧张,马上会很疲惫。我想,我租的那套房子一定很糟糕,估计视野一般,也许周围都是些破败、廉价的建筑,只能远远看到一点海;附近一定会有夜总会,音乐会很吵,晚上难以入睡。最后一段路,我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