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柏林人》(詹姆斯·乔伊斯 著)

  《都柏林人》

  詹姆斯·乔伊斯 著

  ISBN:9787510057663

  面对都柏林人,似乎是乔伊斯最简单的书,在当时许下宏远,攻破乔伊斯,最后放弃。都柏林人读了几篇,终止了。又翻开,一层层揭开覆盖在信息上面的几乎一种油膜的迷雾。

  伊芙琳,前面几篇里最喜欢的。王逢振翻译了,卞之琳也翻译了(这是市面上目前能买到的唯一一篇卞之琳翻译的乔伊斯)。这篇我读了五六遍,一点点的把这篇内化,尝试共振,忍不住要精读。

  开篇伊芙琳坐在窗前凝视,显然是在思考什么,使之疲惫,接着话锋一转,讲起了以前这个街道的故事。显然,乔伊斯试图把记忆(童年),现在(纠结),未来(不可预料的生活),三者交织在一起。

  在回忆过去的时候,提到了一句“父亲那时还没那么坏,母亲还活着。”,显然伊芙琳把父亲后来的虐待归结于母亲的去世。或者说,她在自欺,她试图去让自己相信爱情可以压制暴力。所以她选择了恋爱。

  但是情感依旧下沉,友人死了、走了,大街像以前一样灰暗了,她也想要走了。之后,目光由外到里,环顾了家一周,任凭记忆氤氲开来,温情随之爆发,疑问产生了,离家出走明智吗,这是个问题。所以,她在想后果,她走了,别人怎么说她,她会不会被遗忘。可是不走,生活还是那样,父亲虐待她,她要像每一个家庭里的女性一样,维持家庭秩序。

  在两个后果的预想里,她觉得要走,可是觉得不是决定,她不确定。她要加大砝码,说服自己走的收获会更大。就有了那么一段介绍,弗兰克工作,家庭,恋爱里的小事一件件排列出来。看似是乔伊斯给读者说的,其实是伊芙琳在说服自己,里面有个破绽,回忆里面没有一件坏事。没有说到男人迟到、狐臭、不洗澡、有酸臭味、上厕所次数多等等,一件坏印象都没有。看得出来,是刚到热恋,爱情像眼罩,盖住了伊芙琳的眼睛。

  当爱情被发现的时候,父亲说的是“我知道这群当水手的小伙子们。”乔伊斯用笔简洁,简洁就导致了读者可以浮想联翩。这个父亲是做什么的,他是不是当过水手。城镇里是不是有人被水手诱惑,走了。我们不知道。还是父亲知道女性在船上的遭遇,我们也不知道。女性是不是在船上,只会被变成一种发泄的工具,我们也不知道。但我们知道,上了贼船就没法下来了。父亲必须去反对这个恋爱。

  可是,在艾芙琳的眼里,逻辑不同了。父亲是想继续压榨她,虐待她,才会阻止她恋爱。

  这个故事的前半段,全是艾芙琳的回忆和思考,没有第二个人来提出意见,她也不知道去找谁。家里的回忆,一层层地包裹着她。她觉得父亲说的未尝没有道理,未知的东西未必是好的。她要说服自己,家里也挺好。“母亲还活着的时候”,这个句子再次出现了,也就是说,这个家并不真的好,她的所有记忆,也都只停留在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同样,母亲未必不是她的前车之鉴。

  但是在一步步的回忆里,她想到了母亲的遭遇,她不愿意成为这样的牺牲者,她想跑。“逃!她必须逃!”两个感叹号打破了宁静。伊芙琳要出走。

  可是有个问题横亘在读者脑子里,娜拉出走会怎样,不是饿死,就是灰溜溜的回来。弗兰德被放大,他是伊芙琳出走后的唯一出路。也就是说,一旦伊芙琳跟着走了,她必然被困在船上,一旦爱情过期了,她的遭遇未必会好于其母亲。但是这时候,她没预见。

  她们两个人牵手准备上船。可是当她上船前,她发现了,上了船就不能由着自己了。她逃了。

  “没有惜别情,路人一般”,太妙了,爱情降温了,她发现自己被弗兰克无意识的哄骗了,她发现女性的遭遇不取决于丈夫是谁。她放弃了爱情压制暴力的幻想。

  内容简介

  《都柏林人》是詹姆斯•乔伊斯久负盛名的短篇小说集。本书出版于1914年,置景于二三十年代的都柏林,截取中下层人民生活的横断面,一个片刻一群人,十五个故事汇集起来,宛若一幅印象主义的绘画,笔触简练,错落成篇,浮现出苍凉世态,遥远、清冷,然而精致,是上上之品。

  经典摘抄

  01

  几声轻轻拍打玻璃的声音使他转过身面向窗户。又开始下雪了。他睡意蒙眬地望着雪花,银白和灰暗的雪花在灯光的衬托下斜斜地飘落。时间已到他出发西行的时候。是的,报纸是对的:整个爱尔兰都在下雪。雪落在阴晦的中部平原的每一片土地上,落在没有树木的山丘上,轻轻地落在艾伦沼地上,再往西,轻轻地落进山农河面汹涌澎湃的黑浪之中。它也落在山丘上孤零零的教堂墓地的每一个角落,迈克尔·福瑞就埋葬在那里。它飘落下来,厚厚地堆积在歪斜的十字架和墓碑上,堆积在小门一根根栅栏的尖顶上,堆积在光秃秃的荆棘丛上。他听着雪花隐隐约约地飘落,慢慢地睡着了,雪花穿过宇宙轻轻地落下,就像他们的结局似的,落到所有的生者和死者身上。

  02

  他眼里积聚了更多的泪水,在半昏半睡中,他想象自己看见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影,正站在一棵雨水嘀嗒的树下。附近是其他一些身影。他的灵魂已经接近了那个居住着大量死者的领域。他意识到他们扑朔迷离、忽隐忽现的存在,但却不能理解。他自己本身也在逐渐消失到一个灰色的无形世界:这个实在的世界本身,这些死者曾一度在这里养育生息的世界,正在渐渐消解和缩小。

  03

  他知道次日早晨他会后悔的,但此时他高兴能够休息一下,高兴昏暗麻木会掩盖他的愚笨。

  04

  这种融合使他得到了一次升华,磨掉了他性格中的粗棱,使他的精神生活充满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