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女 [法] 小仲马 著,李玉民 译 中央编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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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看点
第一部被引入中国的西方文学名著。《世界名著典藏:茶花女》从小说到剧本再到歌剧,三者都成就了不朽的艺术价值。
名家名译
首都师范大学教授、著名翻译家李玉民经典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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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翻译界大奖“北极光”杰出文学翻译奖得主 许渊冲
内容简介
《世界名著典藏:茶花女》是法国著名作家亚历山大·小仲马的代表作。故事讲述了一个青年人与巴黎上流社会一位交际花曲折凄婉的爱情故事。作品通过一个妓女的爱情悲剧,揭露了法国七月王朝上流社会的糜烂生活。对贵族资产阶级的虚伪道德提出了血泪控诉。在法国文学史上,这是首次把妓女作为主角的作品。
作者简介:
作亚历山大·小仲马(1824—1895),法国著名剧作家、小说家,其父亲为著名作家大仲马。小仲马是十九世纪末法国戏剧的三大领军人物之一。他的作品不以情节的曲折离奇取胜,而以真切自然的情理感人,结构严谨,富有抒情意味。小说《茶花女》是其具代表性的作品。他的戏剧代表作包括《半上流社会》《金钱问题》《私生子》《放荡的父亲》《克洛德的妻子》《福朗西雍》等。
译者简介:
李玉民,196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西方语言文学系,上翻译班一年后,于1964年末作为中法第一批交换留学生,留学法国两年。“文革”后进入教育界,任首都师范大学法语教授。从事法国文学作品翻译工作30余年,译著70余种,译文超过2000万字,其中约半数作品是首次介绍给中国读者。译著有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巴尔扎克的《幽谷百合》,大仲马的《三剑客》《基督山伯爵》,莫泊桑的《一生》《漂亮朋友》《羊脂球》等。2011年获傅雷翻译奖。
精彩书评
★自有古文以来,从不曾有这样长篇的叙事写情的文章。《茶花女》的成绩,遂替古文开辟一个新殖民地。
——学者胡适
★因为爱,勇敢跨越门第礼教;因为误解,终生陷入悔恨遗憾,一个令人为之叹息的爱情故事,一首首撩拨心弦的动人乐曲,造就全世界受欢迎的歌剧名作。
——作曲家威尔第
精彩书摘
第一章
依我看,只有认真学习了一种语言,才可能讲这种语言,同样,只有多多研究了人,才可能创造出人物。
我还没有到能够编造故事情节的年龄,也就只好如实讲述了。
因此,我诚请读者相信本书故事的真实性,书中的所有人物,除了女主人公之外,都还在世。
此外,我所收集的有关事实,大多在巴黎都有见证人,他们可以出面证实,假如我的见证还不足以服人的话。再者,多亏了一种特殊的机缘,唯独我能够把这个故事记述下来,因为我是故事最后阶段的唯一知情人,而不了解最后阶段的详情细节,也就不可能写出一个完整的感人故事了。
这些详情细节,我是这样获知的。
那是1847年3月12日,我在拉菲特街看到一大幅黄颜色的广告,是拍卖家具和珍奇古玩的消息,在物主去世之后举办的拍卖会。广告没有提及那位逝者的姓名,仅仅说明拍卖会将于16日中午到下午五时,在昂坦街九号举行。
广告还注明,在13日和14日两天,感兴趣者可以去参观那套住房和家具。
我一向喜爱古玩,这次机会我决不错过,即使不买什么,至少也要去开开眼。
次日,我就前往昂坦街九号。
时间还早,不过那套房间已经进人参观了,甚至还有几位女士。她们虽然身穿丝绒衣裙,披着开司米披肩,乘坐的豪华大轿车就在门外等候,可是展现在眼前的豪华陈设,她们看着也不免惊诧,甚至感叹不已。
后来我才领会,她们为何那样感叹和惊诧了,因为,我一仔细观瞧,就不难发现自己进入了一名高级妓女的闺房。那些贵妇,如果说渴望亲眼看看什么的话,渴望看的也正是这类交际花的宅内闺房,而进入参观的恰恰有上流社会的女士。须知此类交际花,每天乘坐马车兜风,将泥水溅到贵妇的马车上,她们还到歌剧院和意大利人剧院,就坐在贵妇隔壁的包厢里,总之,她们肆无忌惮地在巴黎炫耀妖艳的美貌、炫目的珠宝首饰,以及风骚淫荡的生活。
女主人既已逝去,我得以置身于这套房中,就连最贞洁的女子也可以长驱直入了。死亡净化了这富丽堂皇之所的污浊空气。况且,真需要解释的话,这些最贞洁的女子也情有可原,说她们是来参加拍卖会,并不知道是谁的住宅,说她们看了广告,就想来瞧瞧广告所列的物品,以便事先选定,这种事再普通不过了。当然,她们在所有这些奇珍异宝之间,也无妨探寻这名交际花的生活痕迹。而此前,她们无疑听人讲过她那无比奇妙的身世。
只可惜,隐私也随女神一同逝去,那些贵妇无论怎样搜索,也仅仅看到逝者身后要拍卖的物品,丝毫也没有发现女房客生前出卖了什么。
不少东西自然值得一买。室内家具和陈设十分精美,有布尔制作的巴西香木家具、塞夫尔3和中国的瓷瓶、萨克森4的小雕像,还有各种绸缎、丝绒和花边的衣物,可以说应有尽有。
我跟随先到的那些好奇的贵妇,在这套住宅里转悠。她们走进一间挂着帷幔的屋子,我刚要跟进去,却见她们笑着退出来,就好像为满足这种新的好奇心而感到羞愧,这反倒更加激发了我进屋瞧瞧的欲望。这是一间梳妆室,还原样摆满极为精美的化妆用品,充分显示这女子生前何等穷奢极欲。
靠墙一张三尺宽、六尺长的大桌子上,欧科克和奥迪奥1的珠宝制品闪闪发亮。真是一整套精美的收藏品,数以千计,都是这套居所的女主人不可或缺的,无一不是金银制品。然而,这么多收藏,只能是逐渐聚敛,绝非是一场艳情之功。
我看一名妓女的梳妆室,并不感到愤慨,而是饶有兴味地观赏,不管什么都看个仔细,发现所有这些精雕细琢的物品上,均有各自不同的徽记和姓氏的缩写字母。
所有这些东西,每一件都向我显示这个可怜姑娘的一次卖身,我边看边想道:上帝对她还相当仁慈,没有让她遭受通常的惩罚,而让她在年轻貌美和奢华生活中香销玉殒,须知年老色衰,是交际花的第一次死亡。
事实上,还有什么比放荡生活的晚景,尤其一个放荡女人的晚景,更为惨不忍睹的呢?这种晚景,尊严丧失殆尽,也丝毫引不起别人的关切。她们遗恨终生,但并不是痛悔走错了人生之路,而是悔不该毫无算计、挥霍了手中的金钱,这是让人最不忍卒听的事情。我就自己的意愿,也毫无激情,毫无乐趣可言,就好像大人要她学会一种职业,她便干了那一行似的。
这个姑娘自小就目睹放荡的生活,始终处于病态的境况中,又过早地堕入这种生活,她身上的善恶意识也就泯灭了,而且,谁也没有想到要发展上帝也许给了她的善恶辨别力。
这个姑娘几乎每天在同一时刻,都到大街上游荡,那情景我终生难忘。当然也总由她母亲陪伴,那么勤谨,恰似一个亲生母亲陪伴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时我还很年轻,也准备接受我那时代轻薄的道德观念。然而我还记得,目睹在监护下的这种卖娼行为,我也不免心生鄙夷和憎恶。
此外,那种清白无辜的情态、那种忧郁痛苦的表情,在处女的脸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简直就是一副“听天由命”的形象。
有一天,这姑娘的脸豁然开朗。这个有了罪孽的姑娘,在母亲一手操办的堕落中,似乎也得到上帝赐予的一点儿幸福。归根结底,上帝把她造就成一个软弱无力的人,为什么就不能给她点儿安慰,好让她能承受住痛苦生活的重负呢?且说有一天,她发觉自己有了身孕,不禁喜悦得发抖,毕竟她心中还存留一点儿贞洁的思想。心灵自有其奇特的隐蔽所。路易丝高兴极了,跑去把这消息告诉母亲。按说,这种事羞于启齿,然而,我们在这里不是随意杜撰伤风败俗的故事,而是叙述一件真事;况且,我们若不是认为对待这类女人,人们不倾听就严加谴责,不经判断就极力蔑视,因而应当不时揭示她们所受的苦难的话,那么这种事我们最好避而不谈。我们说羞于启齿,但是母亲却回答女儿说,她们母女二人度日就很艰难,再添一个人更难生活了,还说这种孩子要了也白扯,怀孕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第二天,一个接生婆来瞧路易丝,我们只需指出她是母亲请来的朋友。路易丝卧床数日,下床后比以前脸色更加苍白,身体更加虚弱了。
三个月之后,一个男人对她产生了怜悯之心,力图治愈她的心灵与肉体的创伤,可是,流产这一最后的打击太猛烈,路易丝还是不治身亡。
她母亲还在世,怎么过活呢?只有天晓得。
我在观赏那些银器的时候,脑海里又浮现了这个故事,有一阵工夫仿佛陷入沉思,因为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一名看管者在门口监视,以免我偷窃什么物品。
我看到引起那人极大的不安,便走上前,对那个老实厚道的人说道:
“先生,您能不能告诉我,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她叫玛格丽特·戈蒂埃小姐。”
我闻其名,也见过面。
“怎么!”我又对看管人说,“玛格丽特·戈蒂埃去世了吗?”
“对,先生。”
“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想是三个星期之前的事儿了。”
“为什么让人参观她的住房呢?”
“债主们认为,这样安排只能提高拍卖的价钱。这些纺织品和家具,人们事先看了就会有印象;您也明白,这样做能鼓励人们购买。”
“这么说,她负了债?”
“嗯,先生,她负了很多债。”
“那么,拍卖的钱也准能抵债啦?”
“还会有剩余。”
“剩余的钱归谁呢?”
“归她家里人。”
“她还有家吗?”
“大概有吧。”
“谢谢,先生。”
看管人明白我的来意,也就放了心,向我施了个礼,我便走了出去。
“可怜的姑娘!”我往家走时,心中暗道,“她死的情景一定很凄凉,因为在那种圈子里的人,必须身体健康才会有朋友。”我情不自禁,怜悯起玛格丽特·戈蒂埃的命运来了。
这在许多人看来,未免显得可笑,的确对于沦落为娼妓的女子,我总是无限宽容,甚至不想费心为这种宽容争辩。
有一天,我去警察局办护照,瞧见旁边一条街上,一名妓女被两个宪兵抓走。我不知道她干了什么事,我所能讲的,就是她这一被逮捕,就不得不同才出世几个月的孩子分离,她亲着孩子,热泪滚滚而落。从那天起,我再也不能一见女人就随便鄙视了。
第二章
拍卖会于16日举行。
参观与拍卖间隔一天,好让挂毯工人摘下帷幔、窗帘等物品。
回到消息灵通的首都,总会有朋友告诉重大新闻,当时我旅行归来,却没有听说玛格丽特之死,这也是自然的,没人把这当作要闻。玛格丽特长得很美,然而这类女人讲究奢华的生活,越是惹人议论纷纷,死的时候就越是无声无息;好似那些每天升落而暗淡无光的星球。假如她们正当青春韶华便逝去,那么她们从前的所有相好就会同时得知消息,只因在巴黎,一位名妓的所有情人,几乎总能亲密相处。大家交换同她相好的一些往事,但是每人还照旧生活,不会受这一事件的干扰,甚至连一滴眼泪也不会掉。
如今这年头,人一到二十五岁,就不会轻易落泪了,眼泪变成极为稀罕之物,就不可能为随便一个女子抛洒,顶多哭哭双亲,那也是与他们养育时的付出相等值。
至于我,尽管玛格丽特哪一件梳妆用品上,都找不见我的名字缩写的字母,但是出于我刚才承认的这种本能的宽容、这种天生的怜悯心,我还是想到她的红颜薄命,也许她并不值得我久难释怀。
还记得在香榭丽舍大街,我能经常遇见玛格丽特。她乘坐由两匹红棕色高头大马拉的蓝色四轮轿车,每天都要经过那里。那时我就注意到她有一种高贵气质,与她那类人不同,而她那绝色的美貌更加突显了她那高贵气质。
那类不幸的女子,出门通常有人陪伴。
然而,同她们有夜宿之情的任何男子,都不肯当众宣示这种关系,她们本人又害怕形单影只,就总携带女伴。女伴的境况自然不大如她们,或是自己没有马车,或是些老来俏,打扮得花枝招展也难再现往日的风骚。若想了解她们所陪伴的女子什么隐私,就不妨去问问她们。
玛格丽特的情况则不同,她总是独自乘车到香榭丽舍大街,尽量避免惹人注目,冬天裹上一条开司米大披巾,夏天就穿着极普通的衣裙。她在喜欢散步的地方,尽管能遇到不少熟人,她偶尔向他们微微一笑时,也唯有他们才能见到,那是一位公爵夫人才可能有的微笑。
她并不像从前和现在的所有同行者那样,在香榭丽舍大街的入口处,绕着圆形广场漫步,而是由两套马车飞速拉到布洛涅树林。她到那里下车走一小时,然后重又登车,飞驰返回住所。
我曾时而目睹的这些情景,重又浮现在我眼前,我不禁叹惜这个姑娘香魂离去,如同叹惜一件艺术杰作的彻底毁掉。
的确,世间再也不可能见到比玛格丽特更迷人的月貌花容了。
她高挑的个头儿,身材未免苗条得过分,但是,她衣着上善于搭配,以高超的技巧稍一调解,就消除了造化的这种疏失。她那条开司米大披巾边角一直垂到地面,两侧飘逸出丝绸衣裙宽宽的花边,还有厚厚的手笼,藏住双手,紧紧贴在胸前,四周围着十分巧妙排列的褶皱,线条那么优美,再挑剔的目光也挑不出毛病。
她那颗头简直妙不可言,正是着意修饰的部位,天生小巧玲珑,大概是缪塞说过,母亲特意给她生一个适于打扮的脑袋。
她那张鸭蛋形的脸蛋,清秀得难以描摹,两道清纯如画的弯眉下,镶嵌着一双黑眼睛,而遮蔽眸子的长长睫毛低垂时,就在粉红的脸颊上投下阴影;那鼻子纤巧挺直,十分灵秀,鼻孔微微向外张,强烈地渴望性感的生活;那张嘴也特别匀称,嘴唇曼妙地微启,便露出乳白色的牙齿;那肌肤上一层绒毛,宛若未经手触摸过的桃子。这些组合起来,便是她那张柔媚面孔的全貌了。
她那乌黑的秀发赛似煤玉,不知是否天然卷曲,在额前分成两大绺;再拢到脑后,两侧只露出耳垂,吊着两只亮晶晶的钻石耳环,每只价值四五千法郎。
玛格丽特那种火热的生活,为什么还能给她的脸上留下特有的纯真、甚而稚气的情态呢?这正是我们不能无视,又百思不得其解的方面。
玛格丽特有一幅维达尔给她画的出色肖像,也只有他的画笔,才能再现她的风韵。在她去世之后,那幅画像在我手中保存数日,它同本人惊人的相似,能向我提供许多信息,弥补我记忆中的缺失。
这一章讲述的具体情况,有些是我后来才获悉的,现在就写出来,以免开始叙述这位女子的逸事时,再回过头来追述。
剧院每次首场演出,玛格丽特必去观赏。每天夜晚,她都在剧院或者舞厅度过。每次演出新的剧目,就肯定能看见她到场,而且有三样东西从不离身,放在她在一楼包厢的俯栏上,即她的观剧镜、一袋糖果和一束山茶花。
她带着的山茶花,每月头二十五天是白色的,随后五天是红色的;而花色的这种变换,始终无人了解其中的奥妙,我也不能解释,仅仅指出这一现象。而这一现象,剧院的常客和她的朋友,也同我一样注意到了。
除了山茶花,从未见过有别的鲜花与玛格丽特相伴。因此,她常去巴尔荣太太花店买花,到头来就得了一个绰号——“茶花女”,而她这一绰号就叫开了。
此外,我也像生活在巴黎某个社交圈的人那样,知道玛格丽特给一些最时髦的青年当过情妇,对此她并不讳言,而那些公子哥儿也以此炫耀,这表明情夫和情妇彼此都很满意。
然而,据说大约三年前,她从巴涅尔旅行归来之后,就只跟一位外国老公爵一同生活了。那位老公爵极为富有,千方百计要她改变过去的生活,而她似乎也颇乐意听从老公爵的安排。
此事的经过,别人是对我这样讲的。
1842年春天,玛格丽特身体十分虚弱,形容枯槁,她不得不遵医嘱,动身去巴涅尔洗温泉浴。
那里疗养的患者中,就有那位公爵的女儿,她不仅与玛格丽特患了同样的病症,而且容貌长相也十分相似,别人还以为她俩是亲姊妹。只可惜那位公爵的千金肺病已到晚期,在玛格丽特抵达后不几天,她便溘然而逝。
只因巴涅尔的土地埋葬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公爵就不忍离去。一天早晨,他在一条林荫路上散步,在拐弯处见到了玛格丽特。
他恍若看见自己女儿的身影走过,便趋上前去,拉起她的双手,一边拥抱她一边潸然泪下,也不问问她是谁,就恳求允许他常去看望她,把她视为死去的女儿活的形象去爱她。
玛格丽特在巴涅尔,只带了一名贴身女仆,况且,她丝毫也不怕名誉受损,便同意了公爵的请求。
然而在巴涅尔,有人认识玛格丽特小姐,他们去拜访公爵,郑重劝告他注意玛格丽特的真实身份。这对老人是一大打击,他即使觉得她不再像自己的女儿,也为时已晚。这年轻女子已成为他感情的一种需要,成为他还活在世上的唯一借口、唯一情由。
公爵丝毫也没有指责她,他也无权那么做。但是他问玛格丽特,是否感到有能力改变生活方式,并且表示他愿意弥补损失,满足她的所有渴望。玛格丽特答应了。
应当指出,在那个时期,天生热情奔放的玛格丽特正患病,她认为过去的生活是一大原因,头脑里再有点儿迷信,希望通过悔痛和改弦更张得到宽恕,上帝会保她美貌和健康。
她洗温泉浴、散步,身体自然疲倦,睡眠就好,果然到了夏末秋初,她就差不多康复了。
公爵陪伴玛格丽特返回巴黎,他还像在巴涅尔那样,时常来看望她。
这种交往的关系,其缘由和真正的动机,都不为人所知,在巴黎自然就引起极大的轰动,因为公爵以其巨富而著称,现在又要让人了解他挥霍的一面了。
别人都把老公爵和这年轻女子的亲密交往,归因于老富翁常有的生活放荡。大家做出种种推测,独独言不及实际。
然而,这位父亲对玛格丽特的感情,有一种十分圣洁的缘起,因而在他看来,同她除了心灵相通之外,任何别种关系都无异于乱伦,他对玛格丽特所讲的话,没有一句是不堪入女儿之耳的。
我们无意不顾事实,把女主人公写成另一种样子。但是我们要说,她只要还留在巴涅尔,就不难信守对公爵的承诺,而且她也的确信守了。然而一回到巴黎,这个过惯了欢舞宴饮的放荡生活的姑娘,就感到寂寞得要死,只有公爵定期来访才打破一点儿她的孤寂,于是从前生活的灼热气息,开始吹拂她的脑海与心扉。
还应补充一句,这趟旅行归来,玛格丽特的容貌越发光艳照人了。她年方二十,正当妙龄,病症暂缓却未根治,又在激发她的狂热欲望,而到头来,这种狂热的欲望几乎总要导致肺病的发作。
公爵的那些朋友始终在监视玛格丽特,他们说公爵同这年轻女子交往损害了自己的声誉,总想抓住她一件丑闻。有一天,他们就来告诉公爵,能够向他证明她一旦确信他不去看望时,就接待别的客人,而且那些拜访往往延续到第二天。公爵听了心痛欲碎。
公爵问起来,玛格丽特便全部承认了,并且坦言相劝,今后不必再照顾她了,因为她深感无力信守许下的诺言,她也不愿意再这么接受一个被她欺骗的人的恩惠了。
公爵整整一周没有露面,他也只能坚持这么久。到了第八天头上,他便去恳求玛格丽特继续接待他,只要能见面,她无论成为什么样子,他都保证接受,还向她发誓说,哪怕自己送掉性命,也决不再指责她一句。
这就是玛格丽特返回巴黎之后三个月,即1842年11月或12月所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