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淡定过一生:李叔同传+人生哲学 谢坤柔,蜀倩 著 中国华侨出版社

  内容简介

  在近现代文化史上,李叔同(1880-1942)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他曾是学术界公认的通才和奇才、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先驱,但在个人事业正处于成熟阶段的中年,却选择遁入空门,最终以一代高僧的形象留在世人的记忆里。

  《从容淡定过一生:李叔同传+人生哲学》生动地讲述李叔同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经历,总结其人生哲学,对其艺术成就、治学心得、为人处世、佛学修养等多有所刻画,呈现给读者一个智慧、从容的大师形象,让人从中思考人生的真义。

  精彩书评

  ★李叔同是我们时代里非常有才华的几位天才之一,也是非常奇特的一个人,遗世而独立的一个人。

  ——林语堂

  ★宗师一生,为翩翩之佳公子,为激昂之志士,为多才之艺人,为严肃之教育者,为戒律精严之头陀,而以倾心西极,吉祥善逝。

  ——夏丏尊

  目录

  上篇 李叔同传

  第一章 懵懂:锦瑟华年谁与度

  家世显赫

  幼年失怙

  以兄为父

  情迷梨园

  萧郎陌路

  第二章 初梦:秋风走马出成阳

  红烛有泪

  远离津门

  沪上初度

  文名渐盛

  诗画唱酬

  第三章 历练:蓝田日暖玉生烟

  故园梦碎

  公学淬炼

  吟风弄月

  痛失慈母

  游学东瀛

  第四章 漂泊:梦里不知身是客

  钻研音画

  异国之恋

  醉心话剧

  重回故里

  家业凋零

  第五章 求索:江春不肯留行客

  教书办报

  砥砺艺术

  执教杭州

  惊世骇俗

  左支右绌

  第六章 空门:庄生晓梦迷蝴蝶

  虎跑断食

  勘破红尘

  法号弘一

  ……

  下篇 李叔同的人生哲学

  附录

  精彩书摘

  《从容淡定过一生:李叔同传+人生哲学》:

  台下那个宛如一枝春雪冻梅花的男子,静静地欣赏着。那一天他特意换上了前些天做好的新衣,淡青色的绸缎袍子衬得他更为悠然不群。他在听台上那婉转绵软的音声,也在看那个好似不沾俗世烟火的俏佳人,眉目间自是掩不住的欣喜与爱慕。

  风月情场中,世人皆是粉墨登场,欢愉之后,便相忘于江湖。如是这般也并非不好,毕竟免去了断人心肠的相思,也不必独倚江楼望穿秋水,看尽干帆。然而,有人却偏偏将这风流之事,做得极为认真。

  她是津门最出众的坤伶,脸若枝上春桃,双眉似蹙非蹙若轻烟,身段婀娜似垂柳,又有一副婉转歌喉,于是,铜锣一响,这天仙园便会聚集万千听众。杨翠喜是为其名,留恋风月的文人墨客,最喜听她唱这出《梵王宫》。只是,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人群中,杨翠喜独独看到了那个坐在角落、头戴丝绒碗帽的清秀男子。

  戏如人生,人生似戏,谁能说得清,哪是真哪又是虚。现实中那些人与事,甚至比戏文中的桥段更为扑朔迷离。才子与佳人相遇,势必要演一出精彩绝伦的戏剧。不管结局是有情人终成了眷属,还是劳燕分飞两心离,小生与花旦皆会倾尽全力,演好这出情感大戏。

  彼时,杨翠喜并不知晓那个男子便是李家三少爷。每次他一走进这座天仙园,便有人殷勤地为其让路,店小二更是忙着在他桌上放一壶沏好的茶,杨翠喜将这些看进眼中,便知他定然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对于这些,她并不在意,只是觉得这个男子眉目间是纯粹的欢喜。看惯人情冷暖、情场风月的杨翠喜,自然分辨得出谁对她是真心,谁对她是假意。然而,她并没有点破,只是在台上静静享受着他眼中流露出的万般宠意。

  情窦初开总在佳时,静然的素色锦年,就这般飞来了两只彩蝶,惊醒了整个春日。

  在那么多的王孙公子中,唯有李叔同懂得克制,知晓退是另一种进。每日来时,他总是换一身衣裳,或是烟色长袍上绣着一枝淡梅,或是青色长袍上落着几道花纹。其衣皆是以素雅为主,却又不失大气与华贵,彰显着一种绝世的清高与脱俗的气质。

  戏散后,多少人捧着艳丽的玫瑰,或是雍容的珠宝站在后台门外,汲汲求见,要近距离一睹佳人芳容。而李叔同则在人走茶凉后,依然坐在天仙园中,回味着她柔美的唱腔、玲珑的身段、欲嗔还羞的婉笑。

  每当此时,跟随他的家仆,总会问他要不要去后台求见这位红角,而他总是微笑着摇头,而后起身离开。这一切,杨翠喜都看在眼里。

  渐渐地,他心里的爱慕之意蜿蜒成河,她心里的倾心之情亦涓涓流淌。世间所有爱情,皆是一拍即合。如若未能携手相拥,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此时,李叔同已化成春日彩蝶,翩跹飞入她的梦境;而她则如一朵春花,等待他来采撷。

  那一日,他并未像往常那样,在散场之后静静回味,然后只身离去,而是揿帘而入,走进了后台。正在拆头面的杨翠喜,怔了一怔,脸上旋即起了微微红晕。他静静走近她,缄默着为她拢好秀发,又在她左边的发髻上,插上那支蝴蝶兰簪子。他脸上不动声色,内心早已掀起滔天浪潮。他以为只有他自己知晓右手在微微颤动,却不期然,杨翠喜在低头的瞬间,早已感到了那来自心灵深处的震颤。

  置身于天仙园,她见过太多的风流公子,阔绰子弟,却从未见过他这般清秀文雅的男子。他懂得审美,却不伺机占有,而选择静静守候,于是,他的眼神是清澈的,是纯粹的。

  听杨翠喜的戏,再送她回家,是一天当中彼此最欢欣愉悦的时刻。在台上,只见她轻舒水袖,千般柔媚,万般风情;回家的路上,皎洁之月也懂风情,悄悄藏身于湖中,只营造出一片朦胧的意境。

  这一段爱恋,旁人看在眼里,是温文尔雅,而唯有他们自己明白,爱之汹涌可以倾城。他那平缓有致的声音,在她听来,却好似有着银瓶乍破水浆迸气势;而她那温柔低垂的嗓音,在他听来亦像正铿锵热烈开放的满园春色。

  就是这般,他为她捧上了万丈才情,她为他献上了妙曼佳色。他为她讲解戏曲之渊源,为她写唱词,句句皆是满溢的深情;她在戏台上唱念做打,声声皆是为他轻轻而唱,步步皆是为他而转。是以,才子更为出名,佳人之唱功与舞技亦如春日之笋,日益渐长。

  世间之事,向来是忧喜参半,明暗对分。起初顺遂的爱情,也总会如小舟在无月的夜晚撞上了暗礁,渐渐沉溺在海中央。

  李家是大户人家,门风自是比幸福重要上百倍,怎会允许李叔同陷进风月场中,又怎会允许一个戏子与尊贵的三少爷纠缠不清。李叔同的母亲王凤玲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冥想。身旁伺候她的王妈,虽然不敢言语,脸上却无法掩饰对李叔同的担忧。她是看着李叔同长大的,是以最疼爱他,她深知这孩子重情,如若执意将二人分开,定会将其深深伤害。只是,她在这座李家大院中生活了这么些年,早已明白,繁华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悲伤。

  暮色四合之时,忽然起风了,像是要将什么断送。母亲悠悠地睁开眼,姿态悠然而决绝地从桌几上挑选出一张照片,递给王妈。照片上的女孩,乍看之下并不出众,她不是窗前的明月光,可望而不可即;也并非胸口的朱砂痣,可以让人记挂一生,却最是暖热人心的那种美,就好像周遭的空气,无色无味,却是生活之必需。

  ……

  前言/序言

  他是一个完美的演员,更是一个完美的设计者。

  如若人生是折子戏,那么他不仅站到了舞台中央,做了声色俱佳的主角,而且掌控了舞台的布景、道具,甚至戏剧情节的走向都由他亲自设定。

  水穿过平原,跃上高山,跌落低谷,最终抵达大海。他走过风流倜傥的锦瑟年华,风光无限,而后犹如落叶归根般,洗尽铅华,回归自我与本心,最终渡到彼岸。

  父亲给他取名为李叔同。童年时,母亲唤他的乳名——成蹊;风月场中,他告诉美人他名为惜霜;求学途中,他给自己取名为李广平;漂洋渡海后,他时而称自己李哀,时而唤自己李岸。每一个名字,都是一份心境,都是戏剧中的特定角色。名字随时可改,场景随时可换,一切都由自己决定。

  姹紫嫣红看遍后,他忽地有些倦了。红尘中熙熙攘攘,谄媚的笑,美人的脸,说过就忘的誓言,把酒对月的唱和,忽明忽暗的灯火,他置身人群中仍感孤寂。盛年已过,牡丹将谢,心在风中流浪。他不允许自己狼狈地度过余生,于是几经挣扎,几度寻觅,终寻到了灵魂的归宿。当众人还在红尘中兜兜转转时,他已经完成了华丽的转身。先前那些名字,那些身份,他没有遗弃,更不曾回避,而是将其寄存在平行时光中,任其在风中飘荡。

  发丝纷纷扬扬落下时,李叔同变为弘一法师。从此之后,他对一切都有了新的阐释。爱,不再是俗世之爱,而是慈悲之爱:前者是虚妄,转瞬即逝;后者惠及万物,永恒不变。生命,不以死为界,肉身可消殒,灵魂则不朽。修行之路,漫长而曲折,它不在脚下,而在心间,它无终点可言。

  每一步,他都用力、用情、用心在走。每一个场景,都经过精心设计。每一句台词,都是删了又改,却自然至极。最终,梦境与现实趋同,身躯与灵魂同步,感悟与行动渐深。他在有限的生命里,设计并演出了一场毫无破绽,无法超越的无限人生。

  临终时,他为自己演出的折子戏下了这样一个定义:悲欣交集。意即欢乐与悲伤交织,满足与遗憾并存,得到与失去毗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