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帝国(上下) 蒋子龙 著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编辑推荐

  中国什么问题最大?农民问题最大。不懂农民就不懂中国。一代枭雄,从农民到农民帝国之巅到阶下囚,经历了怎样的人生大起大落和灵魂蜕变?作家在不动声色的描述中,带给人们的是强烈的情感碰撞和无尽的思索。也使作品在一如既往的硬朗中,又添几分沧桑与深厚。

  内容简介

  著名作家蒋子龙推出了首部农民题材的长篇小说——《农民帝国》,这也是他运筹帷幄十余年的又一部力作。该书以改革开放三十年为背景,以郭家店的发展变化为蓝本,以郭存先的经历为线索,细腻而深刻地描写了一群农民起伏变化的生活,入木三分地剖析了金钱、欲望、权力对人性的冲击。

  作者简介

  蒋子龙,1941年生,河北沧州人,中国当代著名作家,曾任中国作协副主席、天津市作协主席。作为中国文化的使者,先后出访过欧美亚等十几个国家,作品曾多次获国家级文学大奖,并被译成英、法、德、俄、日、韩、意、西等十几种文字出版。著有((乔厂长上任记》《机电局长的一天》《一个工厂秘书的日记》《燕赵悲歌》《农民帝国》等。2018年12月18日,党中央、国务院授予蒋子龙改革先锋称号,颁授改革先锋奖章,并获评“改革文学”作家的代表。

  目录

  【上册】

  上部

  【下册】

  下部

  精彩书摘

  1 龙凤合株

  郭家店——并不是一家买卖东西的店铺,而是一座有着近两千户人家的村庄,坐落在华北海浸区大东洼的锅底儿。当村的人说这里有雨即涝,无雨则旱,正合适的年份少。平常能吃糠咽菜算是好饭,最出名的是村里的光棍特别多。历来这个地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要在郭家店用砖头打死了人,可以不偿命、不定罪,那肯定是误传,要不就是吹牛。郭家店压根就没有过砖,这是个土村,满眼都是黄的和起了白碱儿的土,刮风眯眼,下雨塌屋,因为所有房子都是泥垛的或土坯垒的。没有一块砖的村子,怎么能用砖头打死人呢?

  住在郭家店村里的郭德贵,像土坷垃一样老实巴交,就是在盖起两间崭新的土坯房时累死的。他娶的是邻村苗庄高家的姑娘,既是个要脸的又很争气,拜堂后的第二年就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村里的先生按照辈分给起了两个响亮的名字:郭敬天、郭敬时。并对郭德贵解释说,他有老天作美,时来运转该交好命了。他的父亲实际是他的大伯,因为绝户才过继了他当儿子,到他这儿却一块儿来了两个儿子,这还不预示着要兴旺发家吗?男人这一辈子的任务他一下子就完成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就是给儿子盖两间房子,让他们能娶上媳妇。

  可是,要想在郭家店行大运,并不那么容易。自古来“人”和“口”都联在一起,管人叫“人口”,生孩子叫“添口”,有人就有口,有口就得吃,把粮食就都叫成“口粮”。郭家进人添口一下子多了两张嘴,而且他们还是穷人家的“圣宝贝”,同时又是讨债鬼,全家得围着他们转,有点好东西全都塞鼓到他们的肚子里。没有几年工夫,高兴有了后的爷爷、奶奶,却在高兴和满足中先后被熬巴死了。

  敬天、敬时这两个小子倒是命硬,壮壮实实地长成了半大小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本该高兴的郭德贵却心慌了,他必须早做准备,好给孩子们盖房子。谁都知道,农村有三大累:脱坯、耪地、拔麦子。从挖土、和泥、脱坯到砸夯、砌墙、上脊,最重的活都是郭德贵一个人顶下来的,两个儿子还没有成人,帮不上大忙,再说他也舍不得使唤他们,万一累伤了哪儿可是一辈子的事。就在房顶铺好苇子,他用麦滑秸和了泥,然后甩开大铁锨,一锨一锨地像发炮一般往房上撩……撩着撩着忽然眼前发黑,嗓子一痒,“噗”地喷出一口鲜血。他睁大眼,想一较劲把那锨鲜红的泥巴甩上房顶,不料两臂没有使上力,嘴里发腥,鲜血一口接一口地向外喷,他想合嘴却合不上了,最后竟变成一股血柱激射出来……他整个人随之瘫倒在泥堆上,浑身抽搐,眨眼的工夫一个大活人便气绝而亡。

  德贵老婆的娘家,日子也过得紧紧巴巴,帮不了她。过穷日子的女人再成了寡妇,就比死还难了,也因此便没有可顾忌的了。郭寡妇埋了丈夫,再请人给新房抹好了顶子,家里的粮食也就全折腾光了。她锁好房门,将脸往下一拉,带着两个孩子就外出讨饭去了。天津、北京、口外、关外,几年工夫她可跑了不少地方,有的时候过年回到郭家店来,年成好的时候在该种地和收拾庄稼的时候也回来。她讨饭有个规矩,赔笑挨骂吃苦受罪求爷爷告奶奶下贱受欺辱只有她一个人顶着,决不让两个孩子活得不像人,她默默地接受了丈夫的全部心愿,必须维护好老郭家的根脉,将两个孩子有模有样地养大成人。她每到一处先找好落脚的地方,让两个孩子等在那里,她讨回饭来给他们吃,讨的多了会有自己一口,讨的不多就先济着孩子们吃。但敬天、敬时很快就长成了大小伙子,他们怎么忍心看着老娘一个人受累。这哥俩的长相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方脸直鼻,一样的长胳膊大手,天生都是干活受大累的坯子。哥哥郭敬天性情悍暴、狡黠,长这么大就好像没有能让他怵头的事,跟老娘在外面闯荡这些年,这儿看点门道,那儿学点手艺,竟练成了一个能耐梗,修农具、做门窗、钉马掌、补锅锔碗直至制作礼佛的香火,全能拿得起来。而老二郭敬时,性情就敦厚温和得多,像个尾巴一样天天跟在老大的后边,不多说不少道,凡事都听哥哥的。

  其实做香并不难,剥榆树皮轧成面儿,再掺上点香料、锯末就行了。所以郭寡妇娘仨以后的出行就变了形式,哥俩轮流挑着一副担子,担子的一头放着香和敬天的木匠工具,另一头是个筐头子,坐着郭寡妇。一路有买卖就做买卖,揽到活就干活,没有买卖也没有活干的时候郭寡妇就讨饭。到以后稍微有点年成,日子一松快,郭寡妇和老二敬时就不再出去了,只有郭敬天一个人外出卖香,捎带着找点活干。四镇八乡,串街进户,好歹卖点香,就有活钱可赚,再顺手找到点活干,主家一般都会管饭,不仅能吃饱肚子还能挣到点钱,没有钱的也会给粮食,所以他们家的小日子渐渐就算缓起来了。

  前言/序言

  “中国小说100 强”(1978—2022)是资 深出版人张明先生和腾讯 读书知名记者张英先生共 同策划发起的一套大型文 学丛书。他们邀请我和宗 仁发、谢有顺、顾建平、 文欢一起组成编委会,并 特邀徐晨亮参与,经过认 真研讨和多轮投票最终评 定了100人的入选小说家 目录。由于编委们大多都 是长期在中国文学现场与 中国文学一路同行的一线 编辑、出版家、评论家和 文学记者,可以说都是最 专业的文学读者,因此, 本套书对专业性的追求是 理所当然的,编委们的个 人趣味、审美爱好虽有不 同,但对作家和文学本身 的尊重、对小说艺术的尊 重、对文学史和阅读史的 尊重,决定了丛书编选的 原则、方向和基本逻辑。 从文学史的角度来说 ,1978年以后开启的新 时期文学是中国当代文学 的黄金时代,不仅涌现了 一批至今享誉世界的优秀 作家,而且创造了许多脍 炙人口的文学经典,并某 种程度上改写了20世纪中 国文学史的版图。而在中 国新时期文学的经典家族 中,小说和小说家无疑是 艺术成就最高、影响力最 大的部分。“中国小说100 强”(1978—2022)就是 试图将这个时期的具有经 典性的小说家和中国小说 的经典之作完整、系统地 筛选和呈现出来,并以此 构成对新时期文学史的某 种回顾与重读、观察与评 判。呈现在读者面前的这 套丛书是对1978—2022 年间中国当代小说发展历 程的一次全面、系统的整 体性回顾与检阅,是中国 当代文学经典化的重要成 果,从特定的角度集中展 示了中国新时期文学在小 说创作方面的巨大成就。 需要说明的是,与1978— 2022年新时期文学繁荣 兴盛的局面相比,100位 作家和100本书还远远不 能涵盖中国当代小说的全 貌,很多堪称经典的小说 也许因为各种原因并未能 进入。莫言、苏童、余华 等作家本来都在编委投票 评定的名单里,但因为他 们已与某些出版社签下了 专有出版合同,不允许其 他出版社另出小说集,因 而只能因不可抗原因而割 爱,遗珠之憾实难避免, 而且文学的审美本身也是 多元的,我们的判断、评 价、选择也许与有些读者 的认知和判断是冲突的, 但我们绝无把自己的标准 强加于别人的意思。我们 呈现的只是我们观察中国 这个时期当代小说的一个 角度、一种标准,我们坚 持文学性、学术性、专业 性、民间性,注重作家个 体的生活体验、叙事能力 和艺术功力,我们突破代 际局限,老、中、青小说 家都平等对待,王蒙、冯 骥才、梁晓声、铁凝、阿 来等名家名作蔚为大观, 徐则臣、阿乙、弋舟、鲁 敏、林森等新人新作也是 目不暇接,我们特别关注 文学的新生力量,尤其是 近10年作品多次获国家大 奖、市场人气爆棚的新生 代小说家,我们禀持包容 、开放、多元的审美立场 ,无论是专注用现实题材 传达个人迥异驳杂人生经 验、用心用情书写和表现 时代精神的现实主义作家 ,还是执着于艺术探索和 个体风格的实验性作家, 在丛书里都是一视同仁。 我们坚信我们是忠实于自 己的艺术理想、艺术原则 和艺术良心的,但我们并 不认为自己的角度和标准 是唯一的,我们期待并尊 重各种各样的观察角度和 文学判断。 当然,编选和出版“中 国小说100强”(1978— 2022)这套大型丛书, 除了上述对文学史、小说 史成就的整体呈现这一追 求之外,我们还有更深远 、更宏大的学术目标,那 就是全力推进中国当代文 学“经典化”的历程和“全 民阅读·书香中国”建设。 从1949年发端的中国 当代文学已经有了70多年 的发展历程,但对这70多 年文学的评价一直存在巨 大的分歧,“极端的否定” 与“极端的肯定”常常让我 们看不到当代文学的真相 。有人认为中国当代文学 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和 水平。王蒙先生在法兰克 福书展上就说:中国当代 文学现在是有史以来最繁 荣的时期。余秋雨、刘再 复甚至认为中国当代文学 的成就远远超过了现代文 学。也有人极端否定中国 当代文学,认为中国当代 文学都是垃圾。他们认为 现代文学要远远超过当代 文学,中国当代文学连与 现代文学比较的资格都没 有。比如说,相对于鲁( 迅)、郭(沫若)、茅( 盾)、巴(金)、老(舍 )、曹(禺)这样大师级 的人物,中国当代作家都 是渺小的侏儒,根本不能 相提并论,两者比较就是 对大师的亵渎。应该说, 与对中国当代文学的肯定 之声相比,对当代文学的 否定和轻视显然更成气候 、更为普遍也更有市场。 尽管否定者各自的角度和 出发点不同,但中国当代 作家、作品与中外文学大 师、文学经典之间不可比 拟的巨大距离却是唱衰中 国当代文学者的主要论据 。这种判断通常沿着两个 逻辑展开:一是对中外文 学大师精神价值、道德价 值和人格价值的夸大与拔 高,对文学大师的不证自 明的宗教化、神性化的崇 拜。二是对文学经典的神 秘化、神圣化、绝对化、 空洞化的理解与阐释。在 此,我们看到了一个非常 有趣的悖论:当谈论经典 作家和文学大师时我们总 是仰视而崇拜,他们的局 限我们要么视而不见要么 宽容原谅,但当我们谈论 身边作家和身边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