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土地阮义忠作者简介、书籍目录、内容摘要、编辑推荐
《人与土地》是“中国摄影教父”阮义忠最著名的摄影系列,拍摄于1974年到1986年,曾在国内外诸多美术馆展出并被收藏。该系列以黑白画面记录台湾乡土风光及少数民族的生活场景,反映了作者对自己成长的土地的价值和美的再发现,也是阮义忠对于台湾乡土人情的最后一瞥,这一瞥饱含着质朴深情。2011年年初,作者在《南方都市报》副刊部开设摄影专栏,首次执笔道出《人与土地》拍摄背后的故事。本书为该专栏结集而成,阮义忠厚重优美、饱满有力的文笔,证明他不仅是优秀的摄影家,也是一位文字高手。
作者简介
阮义忠,1950年生于台湾省宜兰县。22岁任职《汉声》杂志英文版,开始摄影生涯。三十多年来,他跋山涉水,深入乡土民间,寻找动人细节,拍摄了大量以百姓日常生活为题材的珍贵照片,作品也成了台湾独一无二的民间生活史册。阮义忠的著作丰富,对全球华人地区的摄影教育有卓越贡献,其中尤以1980年代出版的《当代摄影大师》《当代摄影新锐》,1990至2000年代创办的《摄影家》杂志影响最巨,被誉为“世界摄影之于中国的启蒙者与传道者”,“中国摄影教父”。
书籍目录
第一单元:成长
美浓,回家的小孩
忆浣衣图与二位友人
埔里的两兄弟
都兰的蔗香
二龙村的井田
澳花的三代同洗
品出输的甘味
大地游戏与口琴舞
鹿港的午餐
永靖的好德之家
双双对对的身影
桃源村的过客
车城的海角几号
比利良的最后人家
会回来的才让它离巢
恒春放牛的祖孙
多纳的夜明珠
月光下的好故事
血缘与亲情
深山小学的算术课
心有灵犀一点通
告别童年
第二单元:劳动
头社的米真香
消失的风景
花生田的乐章
播种与传承
山的另一边
西螺的惜福老人
布农族的床头话
流笼里的农夫
垦丁农场的孤单女工
风柜的蒙面女
水埯的鹦鹉鱼
寂静的天地
蔺草的清香
农妇的雕像
被爱串起的一家子
菠萝田的背影
二水乡的十字路口
芦洲的沧海桑田
碧侯村的浓烟
赛嘉村民的笑容
摄影就像双面镜
兰屿的包袱
红叶的一家四代
第三单元:信仰
北港的妈祖信徒
苏厝的陆上行舟
摄影与信仰
美浓的伯公坛
旗津的酬神戏
兰屿的白日梦
兰屿的头发舞
在武界祈祷
多纳天主堂的小孩
关庙的把关老妇
多纳的哺乳图
庙祝与小孩的对弈
比利良的桂冠
在利稻忏悔
安平古堡的摆渡
看守员与诗人
裸身和真诚
举手宣誓或去煞仪式
爸爸捕鱼去,为什么还不回家
渐行渐远的朋友
农夫与稻草人
第四单元:归宿
灵魂的肖像
美而险的景与色
这世人和下辈子
人生飨宴
祖母和孙女的答案
永远的老师
头城竹器匠
空荡的告别式现场
永浴爱河的人瑞
走入未知的旅程
光阴流逝中的光影
长白山上的日落与日出
台上台下都是戏
有葬礼和没有葬礼的死亡
离家或是返乡途中
孩子,你记不记得
走回童年之路
章节摘录
摄影者最大的挑战在于:感动的当下也是创作的同步,因此身、心都必须极度敏感与机灵。我已年入花甲,照片越拍越少,写文章的意念却越来越强。写《人与土地》正是一种反省,期许自己在未来的十年间以文字为重;再有十年,那就重拾画笔。艺术手法要灵巧容易,要朴拙可难,一切感觉的棱角都磨平、磨润了,离拙就近了。 从回忆中抽身而出,恰好就看到一对小兄弟迎面而来。哥哥挽着弟弟的手,再自然不过的呵护模样,温暖了正在感伤的我。人要受伤才会长大,也才会懂得宽恕啊! 直至村民一一收工回家,我又将要孤独一人时,才恍然明白,这些任劳任怨的临时工为何会如此开怀。因为他们知足常乐、所求不多,干活时把孩子一起带到农场,既能赚工资又能把儿女从襁褓照顾到学龄。蔗田既是村人养家糊口之源,也是孩子的游乐场,他们在此嬉戏、学习,明白大人的辛劳,珍惜自己的拥有。 那位精悍结实的光头汉子呵呵地笑着,爽快地回答:“现在正逢时,礼拜天人最多,孩子们不上课,全都抢着下田。”这句话令我羞愧,林家子孙以下公田流汗为荣,童年时的我却最痛恨农事,一心想逃离土地的束缚,拼命读书、画画,希望成为文人或画家。幸好,摄影将我从想象世界拉回现实人间,令我有反省的机会。 水头村的孩子,我好羡慕你们啊!还有什么比玩在一起、玩得久、玩得畅快更让人开怀?那天,有很多次你们都是在故意让对方。谁都尝过赢的甜头,但有几个大人能像你们一样,品出输的甘味呢? 拍这张照片时,我已离开《汉声》,但只要来到鹿港,便会想起那顿饭。其实,孟嘉兄和我都曾像这些孩子一样,端着一碗饭、啃着一个大馒头四处走动。谁需要饭桌?更不需要的是餐厅。哪儿有伴,那顿饭就香。 人类学家有此一说:“一个社会在面临外来的超级文明时,会有文化休克的现象。”然而,一切文明的痕迹都印证了它仅是历史的过客。我是桃源村的过客,这群布农族人又何尝不是?说到底,整个人类的族群也不过是地球的过客而已! 对一位旅者而言,掀开过往的伤口不是目的,向历史学习也会时有困惑。把相机镜头转向孩童,却会让我觉得,留下一张张无染赤子的笑靥,好过一切对历史的惋惜与辩证。 一进门就能看到农收和狩猎的成果,显示了这家人的自重,并期待他人的敬重。时代的脚步早就飞奔到望不见的前头了,他们却仍把族人的习俗牢牢地守着,坚定的信仰就像那串高挂的念珠一样不受动摇。 怀着重重心事走向村外,刚好碰上这对开朗的兄弟在训练信鸽。我问弟弟:“不怕鸽子飞跑吗?”哥哥抢着回答:“会回来的才让它离巢。” 这句童语突然点醒了我。我们所有人不就跟那放飞的鸽子一样,身上拴着一条无形的链子!那智障儿的铁链长度代表了家人对他的爱,我们的链子看不见、摸不着,无法丈量。 我最怕用相机去干扰心情不好的人,但这孩子怏怏不乐的容颜,就像一面镜子,映出了当年的我。正是因为童年时被家里的三分农地拴住,让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怨怼出身、责怪命运。这孩子心中的不甘不愿,我完全能够明白。 技巧是为了达到目的,形式则永远要为内容服务。 叛逆小孩总会长大,也大概都有自己独特的告别童年的阶段。 田里正忙着,村民赶着在坏天气来之前把秧栽好。这就是我要取的画面,再好的风景若是少了人的生活痕迹,就禁不起细细品味。 虽然我常被美丽的风景吸引,却很少将它拍下来,唯恐将大自然缩成一格照片,框限了它的千变万化。 尽管“记录”是摄影最强的特质,却也是它最大的包袱。把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的文章,读起来可能索然无味;把眼前景象统统框进画面,人间百态就成了平淡无奇的样板。有时面对某个场景,我也会如局外人般,有无从切入之感,仿佛怎么拍都煞风景,摄影的专业训练全派不上用场。 右脚前跨时要顺道带点土埋籽,左脚跟要顶住右脚尖以便量距掘洞,上身则是随着步伐节奏摆动,以便工作利落并减轻疲累。行进速度、摆动韵律和呼吸频率都达到平衡时,连粗重的劳动都显得优雅万分。 林家的孩子们终将长大,是否会像他们的父辈成为庄稼汉,不得而知。但,我想传达的是:传统伦理道德的价值,需要播种、深耕,更需要代代传承。 当时的我年轻,不太明白这位看起来并不贫困的老人,干吗顶着寒风捡些只能当柴火,且又不耐烧,顶多起起火的杂物。现在就能体会,这位乡下老者是惜福,珍视大地供给人类的一切。惜福的人往往也惜情,纵然只是片刻凝视,我在他眼里也成了有缘人! 回想早年的台湾,老百姓的生活处处可见克勤、克俭、克难的痕迹;人们韧性十足、活力无限。在那些个年头,克难被认为是美德,因为能克难就是能克己。如今,凡事求便捷、贪舒适,克难反倒成了落后的代名词。 科技愈进步,地球能源耗损得愈快;为了满足无止境的物欲,我们一再透支子孙的资源。有朝一日,严苛的生态环境必然会成为人类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届时,克勤、克俭、克难将不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教诲,而是人人生存必备的本事。 从那天起,我对蔺草的珍惜又多了几分。蔺草制品越用光泽越润、手感越柔,凑近鼻子还可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仿佛可以跟我对话,让我看到了物命的岁月、农人的风霜。 摄影有时不光是记录,还是期待与等候,期待气氛出现,等候事件发生。人物入镜后,要沉住气,凝神守候最佳动作与表情出现。完美状况存在于不完美的隙缝之中,只对心有祈求的人发出召唤。 类似的场景、一模一样的农事,现在的我却已是远离家乡的摄影工作者。埋怨与抗拒已被理解与敬佩取代;在平凡人身上捕捉不凡的气质,也成为我百拍不腻的题材。 一家人脚步轻快,我倒退的速度也不能慢。边退还得边换镜头、边测光,再调高快门速度、对焦、框取构图、捕捉决定性的瞬间。每个步骤都不能出差错,时间与空间必须同步关照,才能展现我想表达的血脉相传、衣钵承递。 在乡下,一切教养就是以身作则。大人带着小孩上工,让子孙在亲近土地时晓得了敬畏大自然,在挥汗工作时懂得了惜福,在相互扶持时学会了做人的本分。人生道路布满了十字路口,孩子长大后,在每个转弯都能这样沉着、谨慎、处处顾及旁人,哪能不平安顺畅! 摄影有时就像双面镜,既映出对象的影子,也照出摄影师的感受。表面上好像是拿相机的人捕捉了什么,其实,被摄的却是他自己的心。 摄影对我而言正是一种信仰,我相信透过照片的力量,世间的真、善、美可以广泛而久远地流传。证严法师说:“道德是提升自我的明灯,不是鞭打别人的鞭子。”对我来说,相机是赞叹的工具,不是批判的利器。 我喜欢拍真挚、美善的事物,假的、恶的、丑的,我就不拍。无论到哪里,我都努力去发现那里的好,不愿意揭疮疤。没有对象就没有照片;我始终认为尊重对象是摄影的根本伦理。对象允许我拍,就是对我的信任;我不但不能辜负这份信任,还应该运用我的专业训练,在呈现他们的可贵之处时,帮着再加一点分。 达悟族人终其一生与海洋为伴,天人合一的性情在此时此刻彻底绽放,像是呼唤着祖灵,又仿佛在与大地万物对话。尽管这一回是为了酬劳而表演,她们的单纯与本真却丝毫无损。倒是应我们之请在日光下祈愿,不知会不会泄漏了跟月亮之间的秘密。 我在教堂打尖过夜,发现很多父母在外的孩子都把这儿当家,由吴神父辅导他们的课业与生活。告别时,三个男孩靠在教堂窗边朝外望,仿佛生怕错过了终于回家的亲人。我拿出相机,把一旁的耶稣画像也框进画面,以我的方式为他们祈祷。 大孩子见我盯着空椅子出神,一屁股坐下,叫我帮他拍照。小的见状,也一跃而上杂物堆,从后面掏出玩具手枪现宝。小小的他以为有枪就是有力量,不知得等到多大年纪,才能明白有信仰方有力量。 新事物永远不愁不来,旧文物一旦被破坏就回天乏术了。每个时代都有新旧交替的问题,如何保留祖先留给我们的好传统,而又能留给子孙美好的创新,可真是需要智慧啊! 那天很冷,又非假日,老街上没什么游客;平时香火鼎盛的普济堂也不见朝拜的信徒。这位庙祝看来是闲得发慌,才会把这么小的孩子也找来下象棋。不足学龄的小男孩,还得站在椅子上才能看得清棋子、棋路,当得成起手无回的大丈夫。 在社会大众几乎已遗忘了这位传奇人物的此时,《化城再来人》在电影院上映,引起极大的回响,许多人又开始在搜寻他的诗集了。一切都是因缘,都有因果。 他们完全没问我为何而拍,我知道,是真诚使他们信任。我越来越相信:只要以本真示人,就能克服重重樊篱。 我不知道撕裂的友谊对其他三人造成何种影响,对我倒是有正面作用。我终于痛定思痛,辞了电视公司的职务,自组工作室重回摄影岗位,开班授徒、创立出版社、办了一本中英文双语国际发行的《摄影家》杂志……这都是从伤痛之中痊愈过来的收获。在编辑《人与土地》主题时,我将这张只有自己才懂的照片收进来,正是对那段友情的缅怀。一过又是二十年;人生没几个二十年,一回首,两鬓已白;再回首…… 我依稀记得是如何向儿子解释的:“信仰,简单说就是非常相信,就像你相信爸爸和妈妈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同样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也会爱爸爸和妈妈。永远都不会变的爱,就是信仰。” 展览会场,我发现一位我敬重的小说家在这幅作品前伫立甚久。等我上前招呼,回首的脸庞双眸含泪。我被他的感动深深感动了,这就是文学艺术最大的力量啊:把人世间的感动传来传去!就如同这幅肖像,生命会逝,灵魂不灭! 拍照最令我着迷的是:既能借对象回到过去,又能把握当下的可贵。调整镜头焦距时,人、事、物由模糊而渐渐清晰,曝光在底片、显影在相纸上的陌生人都成了乡亲,深深地烙印在我心田上。吃会,是我童年的美食代表;而走上摄影之路后,一幅幅难得的影像,正是我人生飨宴中的一道道佳肴。 当我热衷文学、绘画时,目视所及只是创作的材料。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但接触摄影之后,从镜头看出去的一切,都在向我提出询问:“你和我有何关系?为何要拍我?你要表达什么?”我要拍出时间、空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为答案就在其中。 遗憾的是,由于铁路局人员作业的粗暴,当我在台北提货时,领到的是一堆一节节的竹骸。一股不祥的预兆猛然上身。不久之后,鲜少北上的父亲看到这张样片时告知,谢姓竹器匠已寿终正寝。 摄影给了我介入别人生活的正当理由,同时,躲在照相机背后,让现实世界的冲击有了缓冲,纵使是至悲之事也没那么难忍了。 我的人生经验和拍照时对别人生命的体会,已经结结实实地重叠在一起。有时,还真把别人当成自己了。台上台下都是戏;相机前和相机后的人生,都在婆娑世界。 ……
媒体关注与评论
义忠用十三年来他在台湾生活中留下的映像,生动地记录这一段时间中台湾社会向着高成长狂奔过程背后的真实。 ——陈映真 中国大陆有许许多多艺术家、理论家、美学家、出版家、策展人,当然,还有为数不少的文艺名流。可是我们这里没有阮先生这样的角色。怎样的角色呢?我称为“单独行进的人”。 ——陈丹青
编辑推荐
他是众人皆知的摄影大师,被尊称为“台湾的布列松”,“中国摄影教父”。91年版《人与土地》是他最知名的经典摄影集,二十年后,当他首次写出这些照片拍摄背后的故事,我们发现,他的文字就像他的照片一样,敦厚优美,饱含深沉的乡土情结。在人心浮躁的年代,阮义忠对摄影传统的忠诚守卫以及对质朴生活的执着追寻,使人心生敬意同时,也唤起人们对理想和生长的积极思考。